江煜瘦了一圈。
一月前订制的龙袍穿着有些空荡。
李公公便又道,是因为国事繁忙,过于操劳,是明君的典范。
江煜懒得回他,他只想明日应付好差使,顺利见到阿白,让自己这颗动荡不安的心回到原处。
“国师,您不能进。”
“新皇正在更衣,您不能进啊!”
外面一阵嘈杂,层层太监面面相觑,却谁也不敢真的去拦这相传会术法的国师,只能半推半就地放他进了屋子。
江煜听见外头嘈杂,站起了身,“国师。”
“嘉宸王。”国师面色沉重,“近日我卜了一卦,发觉灾星之事,仍有回转。”
作者有话要说: 啊,日万的一天~ 江煜根本就不关心这个。
阿白是灾星?
且不论他从未这样觉得,事到如今, 就算真是, 他也认了。
瞧江煜不答话, 国师一双眸子便都是不满,“嘉宸王,您就不问问我如何转圜吗?”
江煜挥下了所有人, 小小的屋子沉默了一会儿, 他忽然开口:“国师, 你算了这么多年的国运, 可有算过人的命?”
国师皱着眉, 那种小事,他一向不屑去做。
江煜摇摇头, “想来没有。”
国师道,“我虽不算人命, 但国运我一直算得准确, 灾星这几日大盛, 定会影响我怀川帝王的命数,而你现在就是未来的帝王!事关重大, 你怎么一点也不上心。”
江煜淡笑, “我曾以为, 皇位是这天下最重要的东西。但,真当你爱上一个人,眼里是她,心里是她, 睁着眼是她,闭着眼亦是她,你就会发现,什么都没有她重要,什么和她比都是草芥。”
国师道,“是嘉宸王妃不让你登基的?这样的妖妇,不要也罢。”
“哈哈。”江煜笑了起来,“国师今年贵庚?”
“二十又八。”
“可曾婚配?”
“未曾。”
江煜叹道,“怪不得。”
国师更为不解,“我在和你说国运,你与我说这些作甚,再者,我算是修道之人,当应清心寡欲,不该为儿女私情所左右。”
江煜瞧了他半晌,“行,那你说,如何转圜。”
国师立即正色道,“我算到,明日你会做一个很大的决定,但为了你的皇位,打消这个念头。”
江煜道,“算的很准,可惜不行。”
“嘉宸王!你卧薪尝胆这么多年,如今太子失踪,嘉陵王已死,我这般帮你护着皇位,你到底要如何?”他说这话时着急,连眼眶都有些红了,“我继任国师六载,不想怀川在我手中有什么变数!”
皇位有多么的唾手可得,江煜比任何人都心知肚明。可他却只叹了口气,道,“谢谢你这么多年来为怀川的付出,我意已决。”
“你!”
“另外。”江煜接着道,“我曾在一本古书上看到过一句话,‘人法道,道法天,天法自然。’你既是修道之人,应该对你有所裨益。”
“人……”国师喃喃地念了一遍,面色灰白了半分,他站起身子,收了周身的气场,竟恭敬地朝江煜行了一礼,“我回去好好参悟。”
江煜换上龙袍,叫李公公拿来一壶酒,就这样穿着,去了登基的大殿门口。
皇宫中的景致最是华丽端庄,只可惜这会儿是黑夜,唯一夺目的,是头顶的一轮明月。
今年的中秋,还没反应过来便已经过去了,往年的热络灯火,成了兵荒马乱中可有可无的调剂。
江煜喝了一口酒,许是酒劲上了,竟施展轻功坐在了大殿顶上。
皇权、仇恨,这么多年这两件事务交织在一起,早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地杂糅在了一起。他想要报仇,亦想要皇权,在过去的十几年中,它们从未分开。
不知过了多久,日头慢慢升起,而月亮则淡成了个影子,皇宫内乱成一片,都在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