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绷上夹着的是一朵牡丹,因为是学习,画得巨大,温初白瞧了觉着难看,三两下改成了郁郁葱葱的一丛,细密的针脚接连而上,颜色由浅至深,勾勒出花朵的边缘后逐渐深入,没多久便绣出了一副精巧的牡丹图来。
她弄好了自己的,又去看江煜。
江煜一定是从未接触过这刺绣的,也因此,平整的布面上别说牡丹了,就说它是个红色的残月都有些牵强,温初白笑出了声,指了一处角落,“这儿应该加一针。”
江煜停下手来瞧她,一心扑在绣布上的温初白看着认真极了,虽然做了男人打扮,却仍然有着姑娘家的心细如水。
也不知外面的人都是怎样的瞎子,竟连人是男是女都分辨不出。他腹诽道。==
温初白看他没反应,用胳膊肘戳了一下他,“绣啊!”
江煜如梦初醒,一针扎了下去,布上冒出个指甲大小的血花。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温初白却被吓了一跳,连忙拿过他手上的手指,放在唇中吸吮了一番。
等口中铁锈味淡了,温初白才讲口中的手指拿出,“疼吗?”
江煜愣着神,连心的指尖进了温暖的口腔,让他有些晃神,听见温初白的问题才如梦初醒,他多大的风浪没见过,何况这样细细的一个小伤口,想也未想地回道,“不疼。”
忽又意识到自己这幅样子过于镇静,呲牙道,“本来是疼的,白娘子亲过后就不疼了。”
什么亲啊......
温初白的耳尖顿时红了起来,她一个活了二十多年的妇人,竟被个小男孩说得面红耳赤。
等这插曲过去,半个时辰的时间也到了,那夫人又摇着扇子从外头进来,“怎么样了?”
温初白正帮江煜改着那朵残月血牡丹,江煜则傻笑着抱着那精美的牡丹图。
夫人拿起江煜的牡丹图,顿时惊讶地睁大了眼,“走线利落,花纹精妙,配色绝佳,巧夺天工!单瞧这手艺,我还以为是绣了二十年老绣娘绣的,在我这听课实在是......实在是我班门弄斧了。”
江煜对于女红一窍不通,听她这样也惊讶了起来,他看向一边还在和手绷作斗争的温初白。
二十年吗......
可温偏安明明说她的嫡女才十八岁,总不能在肚子里就绣了两年吧?
江煜想不通个中缘由,只好当温初白是天赋异禀,在女红方面格外精通。
那夫人瞧晚了江煜手中的,又去瞧温初白手中的,顿时笑出声来,晃着那手绷隔空点着她的脑袋,“瞧瞧,叫你不听课,这绣的是什么破烂玩意儿。”
温初白一副尴尬样子,也不反驳。庆幸还好是自己拿了这块布,不然还得让小傻子挨批。
他们这趟连学带绣,等从绣坊出来已经过了午时,江煜在街上伸了个懒腰,却忘了自己如今是个姑娘打扮,顿时引来无数目光。
温初白正要拉他手下来,却看江煜转过头来,瘪了瘪嘴,“白娘子,我饿了。”
他这一打岔,温初白也忘了叫他要淑女的事儿。温初白抬眼照着饭店,恰巧对面不远处就是瑞和楼。
今儿的瑞和楼门口立着个半人高的木牌,写着两项活动,第一项是储值五百记录六百,第二项是二十元二十盘毛豆。
温初白心中发笑,这个何瑞也是,竟把她的方案一丝未动的照搬。
再一偏头,江煜也正盯着那木牌上的字看,眉头皱着,好像这字中有什么花儿似的。温初白逗他,“这字好看?”
江煜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又眨了下眼,才转过身来笑道,“这老板真傻,二十元二十盘毛豆,不得亏死。”
温初白笑了笑,未作评价,恰巧觉着背上有些发痒,便带着江煜先进了楼去。今日的瑞和楼生意好了不少,就连门口吊丧脸的店小二也没那么难看了,瞧见前一日提了好建议的温公子再次光临,连忙堆起了笑容来迎接。
他是不知温初白的女儿身的,领着二人问道:“公子,和夫人吃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