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初白转过身来。
江煜仰躺在草坪上,只能看见侧脸,一双眸子直直地望着天边明月,像是陷入回忆。
江煜平时是什么样的,调皮捣蛋,古灵精怪,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忧愁”二字,本该与他无关。
温初白学他的样子,也望着月亮,但她不忍打破他这份天真,便低喃道:“你知道‘失去’教会了我什么吗?”
江煜侧过头来,“什么?”
“是珍惜。”
“……”
“我曾经失去过一切,我的娘亲、白桃、夫君……所有。”
许是月光皎洁,让人不愿说一丝谎话,许是仗着江煜痴傻,即便和他讲了他也听不出个中曲折。总之,一切恰如其分,温初白重生以来,第一次与人说出过往。
“但我也不知道现在的我是幸运还是不幸,我又重新拥有了他们,我的娘亲,我的白桃,甚至还多了个你,小石头,曾经的失去让我格外珍惜。”
江煜心中万分震惊。
“所以,不要再想那么过去的事儿了,你的母妃也一定希望你每天可以开开心心的,不要有烦恼。”
温初白的话听着没什么音调,像是平铺直叙的白话诗文,又在其下压抑着诸多情绪。
汀贵妃、江決、温初澜,一丘之貉。
杀她娘亲,杀她姊妹,杀她,现在又多了一条,杀了小石头的娘亲。
她望着天上的圆月,许是在山顶的缘故,大而亮,甚至泛着微微的冷意,淡淡的寒光,那光摄人心魄,叫她闭上了眼,心中思量着下一步如何是好。
身边的人似乎挪动了一下,温初白隐隐觉着他碰了一下自己,再想睁眼,却觉得眼皮重逾千斤,转瞬之间,竟沉沉睡了。
江煜从地上坐起来,招了招手,重安重康二人便从角落里冒了出来。
江煜吩咐道:“重安,你回楼里查一下刚才阿白说的事,别让我师父和右护法发现。”
听江煜说“阿白”,重安下意识的望了一眼温初白,才答道:“是,楼主。”
重康则从怀里掏出一封刚收到的信,和之前收到的那封长得一样,只是未插羽毛,“楼主,右护法来信。”
江煜接了过来,这次的来信并不是有事儿要办,只是一封提醒。
他最近在聪慧王府呆的时间太多了——而这不应是重黎楼主所为。
江煜读完信便用火折将那封信燃成了灰。他回头望了一眼酣睡中的温初白,鼻尖绕着若有若无的烟灰气,眼里透着淡淡的温柔情愫。
重康问:“楼主,属下将王妃送回去?”
江煜回过头来,“不用。”他说完,便将温初白横抱在了怀中,又望了一眼明月,脚下才一个轻点,消失在了两人面前。
“楼主这是怎么了?”重安小声问了一句,追了上去。
重康深深地瞧了一眼身前的重安,在心中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一场坦白局。
能分清重安重康吗,俩小影卫,傻一点的是重安,哥哥。 温初白醒来已是太阳高悬,若不是白桃捧着封信咋咋呼呼地冲进房里,怕是能一直睡到日上三竿。
“小姐,不好啦小姐!”白桃与柳清芳站在床边,柳清芳安安静静的,就是白桃的大嗓门喊得温初白耳朵发疼。
“怎么了?”她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还没想通自己怎么从山顶挪到了被窝便被眼前一脸严肃的二人所惊醒,“可是聪慧王发生什么事了?”
“聪慧王?”白桃蹙起眉头,“重黎楼都找上门来了,小姐你还有时间担心聪慧王!”
“重黎楼?”温初白一头雾水,拿过白桃手中捏着的信,信封是牛皮颜色,角落里拓着个花纹,信顶粘了三根白色的羽毛。
“这是重黎楼送来的?”
一直一言未发的柳清芳点了点头,她一指点了点那信封角落处的花纹,“这是重黎楼的标志,若是一般信件往来不插羽毛,可若是急事则会插上羽毛,至多三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