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初白苦着脸,“姑……姑娘,楼姑娘,我实在不会唱曲……”
“那你可会弹琴?”
温初白瞥了一眼身边儿架着的古琴,动了动嘴唇,她十一二岁时学了点,可这都过去十多年了,早就忘得差不多了。
“不太会。”
“无妨。”那头牌姑娘似是铁了心要让温初白在这留下一个表演,“随便弹弹便好。”
温初白还有些犹豫。
“九十万的生意,就看姑娘是否愿意抚上一曲了。”
她这意思,竟是温初白愿意抚琴,她便愿意下单。
温初白咬了咬牙,“楼姑娘,我琴艺方面却实在欠佳,你看这样可好,我尽力弹,你就当听个笑话,这面霜的价格我可以再让出一些,行吗?”
头牌姑娘笑着,好似得了天大的便宜,“自然可以,请吧。”
温初白不再废话,忆起自己多年前学过的一首《阳春白雪》,坐在了琴边。
“我开始了?”
屏风后不知什么东西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响,似是回应。温初白不再说话,十指抚上琴弦,一首坑坑巴巴、断断续续的曲子便这样忽高忽低地在房里响起。
所说别人弹琴是高山流水,她这便是抽刀断水,吱吱呀呀,吚吚呜呜,丝毫听不出是个曲子。
温初白确实是努力了,结果也确实是不好听。
一曲罢了,她整个脸蛋都涨得通红。
头牌姑娘安慰似的鼓了两下掌,“为了生意敢于尝试自己不熟悉的东西,姑娘的胆识令人佩服。”
温初白还红着脸,听她这样说,也只是动了动嘴唇,道了个见笑。
“姑娘,相识是缘分,我敬你,也同样给你个忠告,那聪慧王妃的名号莫要用了,皇家之事,千万双眼睛盯着,下次,看穿的可能就不仅是你女儿家身份了。”
温初白惊出了一身冷汗,猛然发觉自己曲解了头牌姑娘的一番好意,又是连连道谢,又是给出折扣,直到自己觉得诚意十足了,才拿着订货的契约离开了明月馆。
屏风后,“头牌姑娘”站起了身,在窗户上目送着温初白离去。
瞧那身段姿容,不是才被温初白大夸特夸了一顿的江煜还能是谁。
这明月馆本就是重黎楼的地方,温初白的那批瓷瓶别人不认识,重黎楼出来的重瑶怎能不认识,再加上温初白上来就提到了聪慧王妃,重瑶觉得事情不对,当即叫人传话给了江煜,这才闹了之后一出。
“楼主,属下不懂,若是担心王妃滥用名头遭人嫉恨,直说便好了,为何要兜这样一个圈子?”重瑶问道。
江煜瞧她一眼便把目光转了回去,“直白说明,不痛不痒的,就她那性子,起不了作用。”
重瑶天天混在男人堆里,不怕江煜,闻言便笑道,“那若是王妃方才没有这样夸您,您难道真的让她去台上唱曲儿?”
江煜这回看也没看她,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
温初白不会去唱。
再者,就算温初白要去,他也会在最后关头松口。
那些凡夫俗子怎配瞧见自己娘子的风华绝代?
温初白进明月馆的时候,是踌躇满志,没想到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成了霜打的茄子,好在怀中热乎乎的契给了她一丝慰藉。
她揣着那契直奔瑞和楼,还好何瑞人在,她便连比划带说地又朝何瑞定了一批矮瓷罐,配着能拧合在一起的瓷盖,这样手头这一批瓷瓶卖完,便全能换成这种好取用的瓷罐。
何瑞自是好说话,他正愁如何给龙泉窑的瓷器打招牌,温初白找他订购,两人一合计,干脆给这一批瓷罐上都打下龙泉窑的标志,何瑞让出利润,成本价给货,温初白省了钱,卖出去的货又能给何瑞一波推广,可谓双赢。
等她回了小店,已经傍晚。
白桃与柳清芳并肩坐着,一同笑着瞧她。
再多的累与委屈在瞧见家人的那刻也都收了起来,温初白笑眯眯地,献宝似的从怀里掏出那张契来,“你们店里卖得怎么样?我可是谈成了一笔大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