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还是那个高拿轻放的意思,又要责问安西卫统领,又要令安西卫全力出击,自然不能过于苛责。而真正得了惩处的是列城主事,区区六品地方小官。
启元帝“嗯”了一声,也不说好与不好,直道:“朕有旨意,众臣听宣。”
“臣等接旨。”
启元帝观察着百官的表情,缓缓道来:“启元三年,马族忘恩负义,进犯我大楚西北边城,劫掠百姓,血洗三城,实难容忍,即日起,断绝与马族一切往来,朕誓要清剿马族,以慰我大楚布林城、宁城、列城百姓在天之灵。”
“撤安西卫统领,由京卫即刻赶去安西,重枷铁锁拿回京城审问,不得有误,若中途奔逃,斩立决。安西卫统领空悬,交由西宁卫副统领、金刀将军猿九,带亲兵上任,赐白马银甲,代君出征,即日起掌管安西卫上下大小事宜,违令者斩立决。”
“兵部尚书卫无期,调兵迟缓,一无是处,贬为庶民白身,不得入仕。兵部尚书一职就由兵部左侍郎金戈升任。”
“户部尚书秦俭,有失察之过,罚俸三月,望自省改过。”
“钦此。”
部分大臣这时候才明白过来,启元帝发这场火,原来是借机换亲信上位!
但他们错了。
金戈和猿九,至少前世,严格来说,并不是帝党。
他们只是真正不党不争、认真做事、认真打仗的臣子。
他们也没有明白启元帝为何如此愤怒。
朝堂上还是有一些官员懂了,他们的眼睛里燃起了希望。
而文谨礼的心中,却聚起了怒气。
三宝公公厉喝:“诸位大臣们,领旨谢恩吧!”
众臣心思各异,但都叩下头去:“臣等领旨谢恩!”
“退朝!”
“恭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与此同时,谢九渊面对风花雪月、精巧弯绕的江南官场,真正是焦头烂额,恨不能明日就开考,免得这些官员闲出更多事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下雨的星期六早上多么好睡~
第14章 茶馆探消息
让谢九渊头痛的,论出身考场拉帮结派,并不是江南官场独有的现象,更不是大楚朝独有的现象。
前朝风气最坏的时候,甚至到了这样的地步,官员见面,你好我好地问候过,先报了应试年份、考场和排名,论资排了辈,才能按序落座,然后才知道该怎么说话。
谢九渊先前也不是完全没经历过,只是在先帝末年当小官,大家都自保为上,不会大张旗鼓地结|党招人注意,出京城任职后,更只是个没油水捞的穷地方小知事,就算是先帝御批的探花郎,也无人多去在意他。
如今这些左一个“谢大人当年有神童的美名,是我江南考场出身的会元”,右一个“原来我等与谢大人还是师从同门”,可谓是一句话连着一个坑,不仔细着回答,可能一顿饭的功夫,就多出几个不认识的同门师兄弟来。
谢九渊揣着明白装糊涂,他是代巡科举的钦差,江南官场再结|党成风,只要科举没出事,都与他无关。他饭照吃酒照喝,不凸显自己清高,也不显摆手腕玲珑,除了“失敬失敬”就是“岂敢岂敢”,保持低调,随波逐流,努力泯然于官员之中。
没几日,他也看出来了,这帮官员还真说不上有多看中他这个钦差,金陵知府如此拉拢他,应当是有冯伟象的授意,而其他小官吏也如此这般,其中大多数应当只是习惯使然。
于是他更为轻松,打着圣上派我来欣赏江南风物的旗号,推脱了饮宴邀约,带着宿卫在金陵城四处观赏,倒真像是代君出游来的。
冯伟象派人跟着他,天天听到一模一样的回禀,没几日也就失了兴趣,只让人跟着,无事就不必来报了。
谢九渊估摸着时间差不多,这才渐渐离了金陵那些或精巧或大气的楼阁寺庙,开始往读书人扎堆的地方钻,他只是停步观察,听这些应试的书生高谈阔论,又并不加入与他们交谈,冯伟象的探子们没看出这举动有何不妥,于是就没上报。
对于谢十一和谢镜清来说,从谢九渊天天出门晃荡开始,他们溜出门搞事的机会就来了,叔侄俩大摇大摆地出入举子聚集的龙门茶馆,谢十一自称“寸光”,谢镜清自称“寸金水”,与秀才举子们斗诗斗文斗书斗字,把这些原本想给别人增加考前压力的“鸡|头”们狠狠打击了一把,恨不能问清了生辰八字给这对叔侄扎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