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拴失踪之事,说来大抵都是他自己糊涂所至,而眼前这个自己叫了两天娘的人,说来跟自己也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
若是拂开衣袖,离开这个地方重新开始也不是不能做到,她怀里躺着的还有木拴拿来的卖身钱。
是啊,卖身钱……
这沉重的三个字如同一座大山直接压了下来,如同大日如来压在孙悟空头上的那座五指山。
不过是一掌之力,却承载着生命的厚重,让她,逃之不及……
“娘,他暂时离开是真的,什么时候回来或者还能不能回来,我真的不知道……但是,如果连你也觉得他永远都不会回来了,我们立马就会无家可归……”
……
场院,水峪村的村民又聚在了一起。
上午的时候还有几分严肃,然而现在的场景却是让人如何也严肃不起来。
“崔宇仁你要给我一个交代!不然你这就是袒护,你这就是偏心!”
木狗剩儿的沙哑的声音在这傍晚时分传出老远,除了那一声声声朱讨伐,便再听不见别的声音。
场面尤其安静。
崔宇仁虽然稍显年轻,然而在村里德高望重,什么时候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过。
“不说话了是吧?心虚了吧!木拴根本就不会回来了,他是要死在外边儿的,就算不死在外边儿,那也是签了卖身契的!三房的那一群小崽子已经自请开除了我们木家的家谱,凭什么,凭什么要让他们白白住我们木家的宅子?再说,好好儿的,我三弟一个大男人为什么要签卖身契?为什么不卖那几个小崽子?为什么不卖那个婆娘?我看,该不是小木氏和那几个小崽子合伙儿把我三弟卖了吧?你们不是最喜欢给人主持公道吗?怎么这会儿都不说话了?!”
正文 第099章 所谓‘残暴’
那一声声诛心之语如同刀子一样生生戳在小木氏的心窝上。
“木狗剩儿!你个杀千刀的!!!”
这从大路上传来的凄厉的哭喊声,直接将众人从沉默中拯救了出来。
就连木狗剩儿也被这一声给喊懵了。
小木氏声泪俱下,在两个儿子的搀扶下踉跄走了出来。
木四便站在木文昊的身边,蓦然无声,倒没什么存在感。
众人自动让出一条路来,小木氏走到几人之中,终于洒下泪来。
“乡亲们,我们家佃的地被言家收回去了,这是村儿里人都知道的。前几天我们当家的到镇上找活儿干,顺便托了村长给找份儿工,这前脚儿刚走,后脚儿大伯子便在村里造谣儿,这让我们怎么活呀!还给不给我们活路了?!”
经小木氏这一提醒,众人这才恍然,可不是那言家把木家的地收回去了,木拴出去打工也在情理之中。
“狡辩!我娘听得清清楚楚!就是这丫头!就是这丫头给村长说的,木拴这回回不来了!”
木狗剩儿一见小木氏这眼泪流的哗哗的,心里暗道一声不好。
这女人家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本事他是知道的。
眼角扫到站在一边儿的木四,一手冲着木四指了过去。
“哦,大伯这是觉得我娘不好欺负就冲着我来了是吧。大家伙儿都听听,都听听,我那大伯的意思是,我们兄妹几个合伙儿把我爹给卖了,完了之后,我还给村长说来着,是这个意思吧?”
木四抱着肩膀一脸戏谑得看着木狗剩儿。
刚刚还在怀疑村长人品的众人,在听了木四的话之后,突然觉得有些荒唐。
如果真有这么个事儿,就算这个木四再怎么傻的不觉,也不会把这个事儿跟村长说才对呀。
“哦哦哦,我说大伯什么时候这么有想象力了,原来是奶奶,如果是奶奶‘听到了’,别说是我爹被我们几个卖了,就算奶奶说爹被我们几个‘杀’了,我也信……”
木四说话阴阳怪气儿的,特地将‘杀’字咬地更重了些。
“嗨,我说这是怎么回事儿!人家木家的可是个老实人,敢情这话是从木氏嘴里说出来的!”
一个婶子率先恍然大悟。
“可不是,这是记恨着村长做主把几个孩子从家谱除了名呢!啧啧啧,这婆娘的心可真够狠的。卖孙子孙女儿不成,这回连村长也敢诬陷。”
“谁说不是呢!就是欺负人家崔宇仁脾气好,也就是咱们水峪村的村长好吧,换到别的村儿试试,这分分钟得把人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