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时清摇头:“原因不明,但这就是事实。”
丁海晏捂着胸口站直,死死盯着鹿时清:“你……为何要说出来?”
“因为荣枯泉的秘密不复存在,此间又没有别人。”鹿时清微微一叹,“且师兄执意相逼,我只能如实作答。”
“那也不行!”丁海晏竟是咆哮起来,“鹿时清,你不过是师尊在路旁捡来的!凭什么师尊如此待你!非但将掌门给你做,就连这些秘密也都留给你一人!”
顾星逢一旁审视,只见丁海晏脸上并无惊讶,全是愤怒,便冷静地指出:“你早已知道了逸天君没有飞升。”
丁海晏脸上一顿,“我……”
顾星逢徐徐道:“逸天君的羽化之痕一直由你保存,常松涛翻遍天镜峰内外,唯独没有提起此物。”
裴戾在一旁思索道:“常松涛是长生界的人,他肯定知道羽化之痕的真假。”
羽化之痕,是修士飞升前,留在红尘界的唯一凭证。修士肉身进入长生界,而衣物上沾染的烟尘污垢则留在红尘界,称为羽化之痕。修士清心寡欲,不沾俗世,羽化之痕也是浅淡一片,如浮尘一般。
后人以此为凭,留下作为念想。
丁海晏对逸天君忠心不二,自然要一早抢占。
鹿时清明白了:“常松涛就是拿这一点要挟你的,对不对师兄?”
姚一成立时看向丁海晏,“所以师尊为了顾全师祖逸天君的名声,不惜让沧海一境落入外人之手,就算弟子们有性命之忧,也都不在乎?珠儿可是您看着长大的啊!”
丁海晏气得咳出一口血,怒道:“他们答应过我,不会害珠儿性命!”
姚一成急切起来:“对方是常松涛吧!他的话不可信啊师尊!况且不伤害珠儿性命,伤害她一根头发丝儿,我心里也疼啊!
鹿时清上前一步:“师兄,不要再一错再错。”
“一错再错?”丁海晏眯起眼睛,额上经络依然明显,他居然瞬间收敛怒意,整顿表情,平静地看着鹿时清,“鹿时清欺兄夺位,污蔑师尊逸天君。我丁海晏寡不敌众,只得暂退。”
鹿时清怔住了:“师兄,你在说什么?”
“别叫我师兄。”丁海晏逐字逐句地说,“逸天君飞升成仙,万古流芳,你却屡次坏他名声。我丁海晏作为逸天君首徒,和鹿时清从此一刀两断,势不两立。” 此言铿锵有力, 在整个偏殿中回荡。
鹿时清费解:“师兄,为什么?”
丁海晏只是面无表情地反问他:“鹿时清, 你杀不杀我?”
鹿时清道:“不杀。”
宛如背书,毫不犹豫。
丁海晏冷笑一声,唤沈骁。沈骁略一迟疑,上前冲他施礼:“丁太师伯祖有何吩咐?”
丁海晏拇指指甲刺破食指指腹,将血液滴入沈骁腕上缚灵环。沈骁失去禁锢, 灵力回还, 待要道谢,丁海晏抬手制止,淡淡道:“无需多言,从此我和天镜峰井水不犯河水。”
说罢转过身, 挺直脊背, 步出偏殿。“鹿时清, 你不杀我可别后悔,今后你我便是仇人。”
眼见着顾星逢和裴戾蠢蠢欲动, 鹿时清上前一步,拦住二人。事到如今,他心里早已凉透,只剩下一声叹息, 道:“他不能死。”
丁海晏的背影顿了顿,御剑离去,头也不回。
裴戾不明白了,“师尊, 你这是放虎归山!丁海晏那般对你,且毫不悔改。这种人,留着只是祸患!”
鹿时清道:“他尚且挂念子鸣的伤势,且他提起姚师侄,也并非麻木不仁,临行前还为俯云解开缚灵环……至少对别人,他不是大奸大恶。”
顾星逢微微摇头,问道:“他对你如何?”
裴戾先一步替鹿时清回答:“他对别人不是大奸大恶,对师尊可是穷凶极恶!”
鹿时清眼神飘忽,“姚师侄吉凶未定,我们有说这些的工夫,不如先救人。”
姚一成眼睛一亮,连声道谢,却听见门外有一男子道:“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