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韦漾正趴在德妃胸前斜睨萧遇,听到德妃的话,笑了笑,语气轻佻:“还不快喊爹。”
“我爹不是你!”萧遇吼道。
德妃冷下脸来,拉过被子遮住自己的身体,一脚踢开韦漾下了床,绕着萧遇缓步走着,边走边说:“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不是和他一模一样。一样勾人的眉眼,一样刀刃似的薄唇。”
“念儿,”韦漾披上外袍坐着床沿,拍着床沿笑说,“坐下说。”
“我不,”德妃扬起下巴,“我就要这么说。”
韦漾无奈笑道:“好好好。”
德妃继续对萧遇说:“你还以为你爹是皇帝呢。我告诉你,你身上可没有一滴半点皇家血脉。”
“我爹就是皇上!”萧遇大声道,声音带着些微哭腔。
哼笑一声,韦漾在一旁道:“你可是我的儿子,怎么还不承认。你出生的时候我可记得一清二楚,皇帝连来都没来过,还是我第一个抱的你。”
“我不是你儿子!”萧遇不敢对自己的母妃怎样,不代表不敢对这个敢碰自己母妃的男人怎样。他冲到韦漾身前,抄起床边的小型香炉狠狠砸到韦漾头上。血立马顺着额头蔓延到了下巴。
德妃没想到他竟然敢伤人,几步跨到萧遇身边,一手扯着他的胳膊,一手高举给了他一个响亮的巴掌。萧遇被打得头脑发懵,半天没反应。
刺目的血色抵到德妃手上,她双手颤抖搂着韦漾,让韦漾靠在自己怀里,高呼外面的宫人:“快去把晨娟喊来!动作都快点!”
转而呼唤怀中的韦漾说:“韦郎,韦郎,他们马上就来,你千万不要有事啊,韦郎……”
忽然想起她和韦漾都还衣着不整,分别给自己和韦漾套上中衣,把韦漾平置在床上,看向殿中央,萧遇早已不见踪影。
萧遇是在德妃给韦漾穿中衣的时候跑出去的。
这个时候他只想见到奶娘。
一直以来都是奶娘在照顾他,他扑到奶娘怀里嚎啕大哭,没有注意到奶娘用帕子抵着嘴,眉心微蹙。
他在奶娘怀里哭了个痛快,哭湿了奶娘的衣服。打着嗝,他对奶娘说:“奶娘,母妃说我爹不是父皇。”
奶娘立时捂住他的嘴,对他摇了摇头,到门口左右望了望,确定没人才闭门,拥住萧遇小小的身子,一下一下抚着他的头,柔声道:“这种话,要说只能对奶娘说,知道吗?千万不能让其他人听到。你是皇上的孩子,是你父皇的儿子。”
“可是……”萧遇张嘴又要哭,“可是母妃和那个男人都说……”
“他们说的不对,不要相信他们。”
“可那是母妃说的啊……”萧遇哽咽道。
奶娘小声咳了两声,对他说:“娘娘也有说错的时候啊,没有谁是一直正确的。”
入冬前,奶娘向萧遇请求出宫回乡,被萧遇哭着留下了。
只有奶娘,他只剩下奶娘了,奶娘怎么可以再离开他。
当时他只想着多留奶娘在身边一些时间,哪知奶娘甚至没有待过年宴。
入了冬,奶娘毫无征兆的病倒了,整个人消瘦得不成样子,他都快要不认得了。只有那双时常抚摸他头发的手带着熟悉的温度和力度。
握着奶娘的手,萧遇颤声道:“奶娘,我这就去找母妃,给你请太医回来。”
奶娘听后只是一笑,握了握萧遇的小手,说:“别勉强,请不到也没关系,早点回来。”
“我一定尽快回来!”
萧遇一阵风一样冲出奶娘住的屋子,想也不想就去了枕霞宫。
去枕霞宫的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长,前不久下了今年初雪,是一场大雪,至今雪还没有融化的迹象。他没在意,摔了好几个跟头,爬起来,拍掉沾到衣服上的雪继续跑着。
到了枕霞宫,他头发凌乱,上面还粘着少许雪粒,衣服也带着褶皱。
门前值守的宫人拦住他说:“殿下稍等,奴才进去通报一声。”
萧遇心中着急,却也听话等了。
左等右等,那个说是去向母妃禀报的宫人还是没出来,他却听到了枕霞宫中传出的情意绵绵的戏文。
想也不想就冲了进去,宫人都没来得及阻拦。
德妃捧着汤盅舀了口汤放进嘴里,眼睛却眨也不眨的看着穿着戏服的韦漾,流露出迷恋的神色。
突然被人打断,她不悦地皱了下眉,看向发出噪音的人。
“母妃!你又在做什么!”萧遇红着眼睛质问她。
德妃放下汤盅,瓷器碰撞发出脆响,她说:“我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管。出去。”
“韦郎,继续。”刚才听到萧遇的声音就停下的韦漾,对德妃说:“念儿,孩子既然来了,就听听他有什么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