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知晓皇位争斗的过程总是浸满鲜血,沈初黛还是不禁打了个冷颤。
梁谷蕾虚弱地扯开一抹嘲讽的笑意:“娘娘您猜到了是不是,这是让你见笑了,你快走……他们定会对你不利!”
她是亲身经历过战争的人,自然是知晓战争的可怕,虽是梦乡是成为一名英姿勃勃的将领,可在此之前她希望世间再无战火。
所以当时父皇下达了与大邺结亲的旨意,梁谷蕾十分开心,这代表着边境百姓终于有几年喘息的机会,得以调养生息。
可是她没想到,原来这世间不是所有人都同她这么想的。比如她最亲爱的哥哥,在他眼中人命亲情都没有,那金光闪闪的皇位、至高无上的皇权重要。
“来不及了。”沈初黛摇了摇头,“他既是作出此事,必定是筹谋布置了一切。”
她冷静下来,想要将梁谷蕾胸前的匕首□□,可没有止血药,她试了几回终究还是收回了指尖。
梁谷蕾泪涌出来,她很少哭的,可现在她心头绝望,鼻中酸涩:“对不起。”
她不该任性地跟来,若不是她……沈初黛也不会惹上此等祸事。
“你没有错。”沈初黛话语柔和,“错的是他们。”
梁谷蕾想扯唇笑,就在这时却忍不住呛出一口血来,黑红的血迹被溅到鹅黄绣迎春的帷裳上,像是开了大块大块的黑色花瓣。
就在那一瞬,她感觉身体里的生机被快速抽离,她唇瓣微动,连一个字、一个词都说不出来。
梁谷蕾就这般死了,她那双清亮闪着泪光的眸子依旧大张着,似乎是不甘心、依旧想要多看看这世界几眼。
她还是这般年轻,她才十八岁,她是大梁皇室中千娇百宠的公主,可她的死却变成了亲哥哥阴谋中的一环,这致命的一环。
沈初黛伸出指尖温柔地将她眼睛合上,沉默半晌站起身来,而房门就在此刻吱丫一声开了,紧接着传来了纷杂的尖叫与吵闹声。
这些尖叫声引来了大梁和亲使团的侍卫,见着公主被杀,他们脸上涌上无尽愤怒,眸中冒着火火焰,不知是谁混在里面喊了一声:“杀了这个凶手,给公主报仇!”
这一声带起了下一声,一声接一声,到最后所有侍卫都拔出了刀剑,沈初黛带出来的人手并不多,但也毫无畏惧地拔出刀剑。
两方争锋相对,僵持了一会儿,终于大梁和亲使团的侍卫动起了手来。
接过歌七递来的刀,沈初黛仍是有些心神恍惚,直到血腥温热的液体迸溅上脸颊,看着自己带着的人被打得节节败退,她才终于咬了唇拿起刀加入战局。
这一场血战,她打得实为狼狈,敌众我寡、她又无法下死手,对方的人实在太多太多了。
沈初黛与带来的几人,被他们包围在圈里,就算打倒了一批新的一批还会涌上来。
终于在快要支撑不住时,门口传来了整整齐齐快速行进的脚步声,大批的禁卫军赶了过来,将大梁和亲使团的侍卫全部生擒。
沈初黛已经打得麻木,一时间停了下来,竟是头晕目眩、几欲昏倒,她身形晃了晃就在咬牙坚持之时,身后却是传来温柔的一声轻唤。
“阿黛。”
陆时鄞被禁卫军簇拥着,他坐在轮椅上,精致如水墨画的眉眼氤氲着疼惜。
“阿黛。”
第二声落,她终于眼前一黑往后栽了下去,栽进了他温暖的怀抱里。 边境邯城
书房内,邯城知府谢奇元、副将张鉴正同沈桦安商议着政事,谢奇元将日常政务禀报完,张鉴方才开口汇报:“沈将军,城中又混入了疑似密探的可疑人员,被守军抓住后不等拷问,便服毒自尽。”
这已是本月的第三例。
沈桦安不由紧锁眉头,大梁与大邺在世宗皇帝时期便结了仇怨,大邺邯城毗邻大梁,他自小在此长大,自记事起便是战火不断。
直到今年他重新回到邯城,大胜了两场战役,加之大梁大皇子梁永力排众议,屡次向大梁皇帝上书请求和解,终于大梁皇帝松了口,愿以割地与姻亲求得同大梁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