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喉头微动,又补充道:“要活捉,不许伤到她。”
梁勋关上门,那声音却又响起。
“可是在此之前,该是国家大义。我真的很怕你死,可你为什么要作出这种事。”
梁勋双手扣住耳朵,不想再因为这声音有所动容。
可这一次却是换成了他自己的声音。
“阿菱,或许下辈子,我能作出不同的选择来。”
……作出不同的选择来吗?
俞勤与薛觉凑了过来,脸上满是担忧的神色:“殿下,您没事吧,若是一时间未考虑好,臣们愿意等殿下考虑好再说。无论殿下选择哪种计划,臣都会尽心尽力辅佐殿下,殿下不必因为此等小事而觉得忧心。”
梁勋额间沁出了一丝冷汗,他却不自觉得开口道:“按照俞勤的计划来,暗杀梁谷蕾、陷害沈初黛。”
话说出口不知为何,他心中某角像是被针扎了一般难受,疼得他几乎无力思考。
梁勋踉跄了一下,又匆匆开口:“不,还是按照原计划。”
“梁谷蕾,不能杀。” 然而梁勋的计划还未实施,便被大邺识破一般,先是晚间莫名出现了刺杀未遂的刺客,随即大理寺巡查一番道大梁和亲使团恐有内奸,以调查的名义强行将使团的侍卫带走,将驿站宅院的人换成了护城军。
名为保护,实为软禁,梁勋虽心头窝火,却是对这般耍流氓的手段没有一点办法。
在他人地盘上,梁勋人手不够,这驿站宅院被包围得宛如铁桶一般,他连送出计划暂缓消息的机会都无。
梁勋本以为,这般情形下,一向娇纵任性的梁谷蕾会不满,实际上她也动怒了,差点与守在大门口的护城军打了一架。
他刚准备,想再煽风点火一番,好让护城军露出破绽,让他趁机送出消息去。
结果沈初黛来了一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梁谷蕾不闹着要出去,反而乖顺地跑来劝他也一同不要出去。
梁勋:……?
前一世沈初黛套出了济北王也参与其中的消息,虽说梁勋这里暂时被控制住,但不免济北王那里又生异动。
可惜并无济北王与梁勋勾结的确凿证据,陆时鄞只能以巡查水利的由头,派了忠国公前去,若济北王突生异动也好立刻拿下。
所有事情都平缓地进行着,然而如今的大邺就宛如平静的溪水,下头却是暗涛汹涌,只需要一颗小石子的落下,便可激起惊涛骇浪。
而因为距离缘由,这小石子的落下并无旁人察觉,直至穆宜妗的到来。
被梁缙带进来的穆宜妗显得实为狼狈,瘦弱的身躯笼罩着宽大的盔甲几乎要站立不稳,发丝凌乱压鬓的簪子早不知晓掉落在哪里,她清秀恬静的脸庞上满是灰尘与掩盖不住的慌张、焦急。
沈初黛眸光落在她身上,瞧见她那张熟悉的脸庞,心弦一动。
原来那日兄长启程去边境时,她在队伍中瞥见的人,是穆宜妗。
没想到她竟是对兄长用情至深到此,不惜逃出穆家同他一道北上前去边境。
下一瞬沈初黛意识到了什么,心猛地沉下去急声道:“可是兄长出了什么事?”
穆宜妗在她面前跪下,未顾得上行礼请安,便将自己的来意说清楚。
原是七日前便有潜在大梁的探子传来消息,大梁皇帝病重、药石无医,二皇子梁威趁此几机会发动了宫变,幸而被大皇子梁永及时发现镇压下去,但在混乱中,大梁皇帝病情加重、不慎死于那场宫变。
这消息被大梁皇室封锁,外头没有一丝风声,幸而被探子冒死探得。只是这消息还未来得及送入京城,当晚邯城便被足有三倍邯城兵力的大梁军队包围。
兵力悬殊如此,沈桦安亲自下场带领沈家军,以着最少代价击退了大梁军队的第一波攻击,自己却被箭羽射中了胳膊。
这般伤势对于沈桦安这种领兵作战的将军再常见不过,可是在这一战之前,大梁早已派奸细潜入邯城,在士兵百姓中的饮水中下了天花五毒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