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漪也后怕地哭了起来:“小姐,您又何必呢。再怎般您也不能死呀,你死了奴婢可怎么办……”
穆宜萱猛地推开众人,伸手去勾落在桌角的剪子,没有片刻犹豫便要刺进胸口,然而想象中的痛楚并未袭来,手上却是感受到温热的液体喷溅。
她睁开眼瞧见是个长相陌生的丫鬟,苍白着一张俏脸用手掌挡住了那一刺,对方的手掌几乎被扎穿,正汩汩地流下鲜红的泪来。
穆宜萱吓了一跳,还未来得及有反应,却是听见陆箐然虚弱地道:“二小姐若是就这般死了,此生便再没了让大小姐刮目相看的机会了。”
穆宜萱长睫一颤,紧握着剪刀的手送了开来。
对方一语正中她的心坎。
长姐自小独得父亲青睐,无论是长相还是才华皆是一绝,是穆家不折不扣的掌上明珠。
在长姐的光环照耀下,她显得黯淡无光。若说长姐是娇艳的牡丹,她便是一旁的绿叶,永远是陪衬的角色。
后来长姐进宫做了皇后,成了母仪天下的一宫主位。
她心中艳羡不已,无数复杂的情感汇聚成藤蔓生长缠绕,可是此生注定是比不过长姐了。
她原本都已放弃,直到先皇去世,先皇的弟弟陆时鄞回宫继承皇位,她又重燃了希望,无论如何她一定要成为皇后,就算一次也好,她要让众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而不是长姐身上。
可如今希望破碎了……
若是就这般死了,在旁人的回忆中,她便注定是那个失败者,那个陪衬。
可光是想想,她便能猜到天底下是如何将她当笑柄谈得,她就呼吸不上来。
陆箐然急声劝道:“二小姐,只要你活着,一切便有希望、有转机。你不可以就这般放弃啊!”
涟漪也在一旁泣不成声:“就是啊小姐您可千万别做傻事。”
好在这个时候摄政王穆冠儒也赶了回来,他身上还沾染着外头的寒气,随手将大氅解了扔到属下手中,便弯腰抱起了瘫坐地上的妹妹。
将其放在床上,冷声吩咐道:“传大夫来。”
穆冠儒看着往日娇艳的如一朵花的妹妹,如今发丝缭乱脸色苍白,涌动在心尖的怒气更甚。
他开口道:“我不过是在外处理事务一日,你便能作出如此蠢事,这般无能懦弱,往后要如何掌管后宫。”
穆宜萱热泪流下来:“如今封后的旨意已是下来,尘埃落定无法更改,兄长又何必拿此事刺激我?”
穆冠儒淡色的瞳仁中闪过一丝杀意,话语却是轻描淡写:“沈初黛死了,她不就当不成这皇后了。”
他拿起涟漪手中的帕子,轻轻擦拭着妹妹的脸庞:“一切有我做主,你又何必担心。”
穆宜萱心头重燃了希望,哑着声音问道:“兄长此话当真?”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穆冠儒声音柔下来,随即站起了身又要出去。
“兄长你这就走了?”穆宜萱匆匆唤道。
“我还有公务未处理好,待解决了再来陪你。”
穆冠儒任由手下披上大氅,不经意扫了眼跪在一旁的一众仆人,最后落在了陆箐然手上,那伤口被剪子戳出了个洞极是可怖,上头的黑红血迹已经微微凝固。
他本踏出去的步履便又退回,站在她面前,淡声吩咐道:“抬起头来。”
陆箐然垂着的长睫轻颤着,狠了狠心又抬起了头,可是抬头也不敢直视他,只将眸光落于他胸前的那仙鹤补图上。
那仙鹤用极精细的丝线绣得徐徐如生,那黑色的眸子似乎与她对视着。
她一想到方才穆冠儒竟是一言便要决定沈小姐的生死,便知晓此人的可怕之处。当然沈公子劝说她离开摄政王府,当晚她便回来收拾包裹,都要去管家处拜别之时,她突然萌生一个念头。
若是她将自己的身份告知摄政王,成功大邺的长公主,让皇上给她和沈公子赐婚,她是不是就能与沈公子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