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觉得我在戏弄你吗。”季渊站了起来,接过梅川递上的长幅合影道:“也许你该看看这个。”
“这是……”王子站起身来,看见这是无月国一众皇室和官员的合影。
合影的人不是重点,重点是夜空中高高悬着一颗浑圆的月亮,月亮上隐约还有只兔子。
“那个传闻是真的?!”他惊愕道:“你真的是因为帮他们重新找到了月亮才被拥立为新成员?!”
准确说是累死了一帮画师才找到的月亮,但这个不重要。
“所以你再想想我刚才说过的话,”季渊看着他的眼睛,拿出了当初蛊惑玩家的温柔口吻:“我是来帮助你见到神隐的。”
王子呆了许久:“我想见她。”
“我想见她!”他的声音猛然拔高:“出多少钱都可以!”
“真的出多少钱都可以吗?”
“做什么事都可以!”王子伸出双手按住他的肩,急切道:“求你,我求求你帮我这个忙——”
“那就请你……好好的做个王储。”
“什么?”
季渊转身坐回沙发,茶灰和撒缪尔展开昨夜赶制的表格图和说明图,把情况同时具象化摆在了王储的面前。
“每年来朝圣求助的外国人,其实只有一千不到。”
大部分人做不到为了自己的愿望移民到异国他乡,也不可能因为这些愿望就在同一个城市等待数十年。
“在几百年前,队伍只有几百人,而且那时候神隐一天只见一个人,广场从来没有拥挤过。”
“但是后来城市不断扩大,王国其他城市的子民们也纷纷涌来朝圣求愿。”
“直到现在,塞雷亚城已经有上千万的人口,有九万人都等候着心愿被听见,绝大多数都是您的子民。”
“如果您是足够优秀的执政者,他们又何必祈求神明的垂怜?”
老国王五六年前便开始频繁生病,最近几年基本上把权力全都转交给了他,但国家依旧在不温不火的过着。
约翰定定地看着他,显然有被激怒的预兆。
“你认为,我不称职?”
“我知道你想反驳我,”季渊坐在苍青和撒缪尔的中间,身后立着三个高挑的男人,犹如真正被簇拥保护的君主:“但我们不妨把这件事当成一个交易。”
约翰的手握紧了权杖:“交易?”
“如果您现在否定我的想法,把我驱逐出王宫甚至是拉拉尔蓝国,您将继续做无忧无虑的王储,但永远都不可能再见到神隐。”
“您还是会拥有现在的任何东西——美酒,佳肴,豪车,但这些真的是您想要的吗?”
“但如果,如果您考虑一下我提出的建议,把这九万人用社会福利措施疏散保护,也许几年后广场上就只有几百个跪拜的难民。”
到时候想要见她,一点都不难。
约翰深呼吸一口气,起身走到了窗边。
他的办公室可以望到广场,可以看见那被上万人包围的孤独神庙。
“你……觉得我还可以做些什么?”
“从听清楚他们的诉求开始。”
王室突然下达了诏令,开始派遣上听使进行夙愿的整理和登记。
这件事看起来工程量浩大,但其实是再简单不过的政务。
仅仅花了五天时间,九万人的心愿被梳理清晰,并且进行了分门别类。
整个趋向和季渊猜的基本吻合。
九万人,就按照之前那个路人计算的数字,每周五天合计接待三十五人左右,也要等上六十年。
绝大部分留在广场上的,是连生计都无法保障的流浪者。
而能够脱离队伍,在城市中劳作着等候的人,大部分都是有金钱方面的困难。
医疗,住房,探亲,求偶。
人活着,便大多都主要是为活着的事情而奔波劳累。
真正因为死生之别而久久等待着神明的人,只有两千人左右。
约翰王储在看到这份清单之后,久久没有开口。
“我不可能为他们每个人都支付医药费。”他看向季渊:“你要知道,再庞大的国库,也经不起这么折腾。”
“你的国家和无月国是完全不同的国家。”季渊平静道:“无月国有上千年的历史,制度完整君主开明,百姓们有充裕的时间和精力创作艺术,过得都很自在。”
“但你的拉拉尔蓝国是在战乱后重生的新国家,现在主要的支撑仍旧是旅游业和餐饮业,其他分支都羸弱到像个摆设。”
“我的父亲从不教我这些东西。”约翰辩解道:“他告诉我,一个好的君主只要修订好法律就可以了。”
“……所以说年轻人多玩玩steam里的模拟经营游戏都不会单纯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