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爸爸早就已经醒了，但郁奶奶却并不在房间，想来应该是趁着天不亮就去上早工了，为的就是多赚那一两个工分，好给家里多换点口粮。
郁家这日子过得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蒋墨心里叹了口气，换上笑容扶他起来，在他背后垫了枕头，“爸，我弄了鱼汤和玉米饼，您快趁热吃吧。”
郁爸爸伤到了骨头，必须慢慢养，已经在床上躺了好几个月了，整个人虽然看起来瘦骨嶙峋的，但精神看起来还可以，身上也干干净净的，想来郁小南把他的家人都照顾得很好。
“鱼？哪里来的鱼？”郁爸爸闻言顿时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是我昨天晚上去河里捞的，村里有位叫牧鸿的知青哥哥教了我怎么捞鱼，以后咱们就有鱼吃了！”蒋墨早就想好了借口，顺便给牧鸿铺垫了一下，以后他可少不了要和牧鸿加深关系，在郁爸爸这里给他刷刷好感度是非常有必要的。
村里的确有条河，但河里的鱼并不算多，偶尔过来的那些也机灵得很，非常难以捕捉，村民们又没有捕鱼的工具，久而久之也就没什么人愿意去捉鱼了。但牧鸿是真的会捉鱼，他脑子聪明，动手能力也强，用破旧的渔网做了套子，偶尔会捉两条鱼回去打打牙祭。
“真的？”郁爸爸将信将疑道。
“对呀！要不然我怎么会有鱼呢？我可没有钱买呀。”蒋墨说这话可一点都不心虚，反正家里一穷二白，那是一点余钱也没有的。
郁爸爸点了点头，感激地道：“回头一定要好好谢谢人家。”
“嗯！”
“小南你喝了没？”郁爸爸看向蒋墨。
“锅里还有好多，我一会就去喝。”
郁爸爸却是皱起了眉，“你端过来，我看着你喝，你这孩子实在是不让人省心，你看看你这越来越瘦，爸爸担心啊！”只是说到这里，他自己也再说不下去，三四十岁的汉子硬生生红了眼眶。
蒋墨的心头发酸，没有什么是比来自家人的关怀更让人感觉到温暖的了。他体贴地假装没看到对方红了的眼眶，应了一声就转头去了厨房。
为了让郁爸爸放心，蒋墨干脆把自己的早饭端到了郁爸爸的房间，叫上了郁小西，父子三个一起吃了一顿热腾腾的早饭。
只是大家的肚子里都长期没什么油水，蒋墨也不敢让家人多吃，以免肠胃出现不适应的状况，所以每个人都只是吃了一个玉米饼喝了一碗热汤罢了，剩下的中午还能热一热，再吃一顿。
他们吃完后不久，郁奶奶就回来了，现在已经是夏天了，地里的活主要就是拔草，不能用锄头，必须用手拔。这个活看起来没什么技术含量，但也是真的累，必须弯着腰一根一根地去拔，一天下来汗流浃背不说，腰酸背痛更是一定的。
为了避开最热的时段，不少人都会选择出早工，郁奶奶想来也是同样的想法。
郁奶奶因为辛苦的劳作看起来有些老态，眉宇间有着深深的沟壑，加上刚强的性格，看起来不是那么好亲近，也就看到儿子和孙子的时候，才会露出笑容来。
“好香啊，小南这是做什么好吃的了？”郁奶奶背着箩筐汗流浃背的回来，就闻到了浓郁的香气，顿时精神一振，只是不知道这鱼是大孙子从哪里弄来的。
蒋墨乖巧道：“奶奶，昨天晚上我下工的时候，路过河边，遇到一位知青哥哥在捕鱼，他好心教了我一下，我就抓了一条回来，煮了个鱼汤给奶奶还有爸爸补身体。”
听到这鱼不要钱，郁奶奶顿时高兴了起来，家里真的是许久没有开荤了，“那一定要好好谢谢人家。”
“我有谢过了。”蒋墨扶着她的胳膊坐下，给她揉了揉肩颈的肌肉，笑着道：“奶奶，您快尝尝。”
郁奶奶被他伺候得浑身舒服，又是欣慰又是难过，拍拍他的手让他一起吃。
刚吃了一口，鲜美的味道就让她精神一振，“小南你的手艺真是有长进，这鱼汤和玉米饼子都太好吃了！”
“有肉当然好吃了，我只是放了点盐而已。”蒋墨笑着说道。
郁奶奶点了点头，庄稼人做饭也没那么多讲究，反正只要能吃饱就行了，但就算过得再糙，也不是尝不出好赖的。
等郁奶奶也吃饱喝足了之后，交代郁小西乖乖在家照顾爸爸，蒋墨就和郁奶奶一起上工去了，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牧鸿了。
田间地头一片绿油油，生产队的队员们已经开始干活了，蒋墨扫了一圈，并没有看到知青们的身影。
城里人不太适应农村的生活，早上容易起不来，基本上都是不出早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