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无论其他人做出怎样的抉择,他自己的选择却始终都未变。
他没再耽搁下去, 一面再次牵住云师兄的手,一面用术法飞快地收好了散落在内殿之中的物品。
“守住一起生活的地方从来不是云师兄一个人的事,所以这次我还是会与你一起。”
……
沈北雪虽死,但望雪宫中一切如常。
陆宇琴清晨打开房门, 捡起那封落在雪地中的信,抖落上面沾染的零星雪花。
自从上次魔皇杀了陆家的死士之后,远在灵洲的陆家主便明白了他究竟站在那一边,没有再主动联系。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魔皇死后云溯望上位,看似平静的望雪宫之中早有人已经按捺不住。
陆宇琴展开信纸,只是看了几行便失了兴致。
信上所说无非是劝他弃暗投明,勿要执迷不悟。他兄长已然无可救药,但他父亲仍旧对他寄予厚望。
若是能趁此机会自魔域后方突袭,必定能立大功。这样将来回到陆家,也好重新树立声名,继任家主之位……
陆宇琴知道他父亲派来的人此刻或许正在暗处观察着的他的一举一动,可他仍是不给面子地“嘭”的一声关上房门。
屋中的炭盆中还残留着微弱的火星,他顺手将信连同信封一同丢到炭盆里,眼看着火星在上好的白宣纸上烧出焦黑的大洞。
半晌,信化为灰烬,他才抬眸温和地看向软塌上被灵力保护得极好的魔皇尸身。
“北雪,我知道这么做你肯定又会不高兴,可毕竟是我们对不起溯望在先。
在带你离开之前,我想先将欠下的人情还上。”
……
虽说前线在落玉川,但安归澜还是带着小云跟云溯望一道回了望雪宫。
魔域刚刚易主,纵使是落玉川战线的后方也并不太平。云溯望谨慎,不放心将众多魔皇旧部留在北陵,此番专程赶回来便是重新安排这些不安分的魔皇旧部。
只是他万没想到,陆宇琴竟会主动要求见他。
再次见面,纵是陆宇琴已经尽力克制情绪,明眼人仍是能看出魔皇之死给他带来的打击。
安归澜见云师兄说不出话,三人之间气氛颇为沉闷,便率先开口问:“陆师兄将来可有什么打算?”
陆宇琴闻言苦笑,轻轻摇了摇头:“我其实不知将来会怎么样,能做主的也就只有当下而已。”
云溯望深深看了他一眼:“身不由己的人实在是太多,能掌握当下已是难得。”
陆宇琴并未去探究云溯望这话是否隐含深意,接着说道:“我知晓溯望现在的难处,也多少听说了灵洲那边传来的消息。
若是溯望愿意让我和兄长到落玉川前线,我愿意向灵洲众人解释清楚。
只是等战事平息之后,我想将北雪好好安葬,然后和兄长一起离开。”
云溯望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昔日挚友,试图分辨出这话中有几分真实。
但无奈陆宇琴的暖褐色眼眸清澈而平静,直视着他的目光不见一丝虚伪。
“可这么做,你就再也回不去陆家了。不只是陆家,只怕整个灵洲都没有地方容身。宇琴你真的想好了?”
陆宇琴似是不在意,他瞧着试图往安归澜怀里钻的小云神色略微轻松了些:“孰重孰轻我已经想得很明白了。只看溯望你愿不愿意再信我一次。”
云溯望见安师弟一派轻松,便已经猜到了安师弟对此事定是赞同的。
他也不再纠结,应道:“在雷云剑宗,人人都说我是害人的怪物,只有宇琴和安师弟肯信我,如今我怎能怀疑宇琴的好意。”
……
自从新任魔皇重新接受了与先魔皇有旧的陆氏兄弟,魔域的备战便进行得井井有条。
云溯望先是将北陵城中以苍羽君为首但愿意有条件听命的旧臣放了出来,而后又用魔皇令调集除魔族傀儡以外的兵将,增强了落玉川沿岸的防守。
待到灵洲仙门和世家的修士千里迢迢赶到了落玉川南岸,与魔域隔河相望,却发现对面的阵势丝毫不输己方。
这让一路上都觉得稳操胜券的灵洲修士纷纷变了脸色,有一部分实力不济只是想以多欺少的修士忍不住质问陆家人:
“不是说魔域刚发生叛乱,内部一盘散沙吗?怕是你们陆家得到的消息有误吧?”
陆家众人也不曾料到这样的局面,纷纷看向家主。
陆长黎定了定神道:“不过是魔域的鬼蜮伎俩。
他们定是畏惧灵洲,不得已才幻化出这般严阵以待的阵势想要将我等吓退。是真是假,只要一交手便能见分晓。”
既然来到了落玉川边,就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灵洲内部纵然各怀心思,此刻却也不得不一致对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