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渊应该是见惯了这种场景，尊贵从容地走了进去。
他那颀长健硕的身躯穿着身黑袍，自然而然散发出一种居上位者的无形威压，所过之处，人人皆屏息静气，肃容以待，像是生怕呼吸重了，会惹到这尊煞神一般。
华青跟在他身后，感觉他像个威严深重的皇帝，而她自己……像个跟在皇帝屁股后边儿狗仗人势的贴身太监……
“各位不必多礼。”站定后，陆渊沉声对众官员说。“今日是南皮侯做东，给两位王爷接风洗尘，大家好生陪两位王爷，玩得尽兴就好。”
“是是是！今天没别的，就是四样，吃、喝、玩、乐！”南皮侯热情高涨地应道。“来来来，大家入座吧！”
大瀚礼制，对座位是有讲究的。
南皮侯是东家，自然坐主位。
汝南王和蜀王是远道而来的尊客，又是皇家人，分别坐在主位下的左、右首。
大瀚朝如今的十二路诸侯王都是刘氏子孙，其中汝南王刘寅是成帝的弟弟，蜀王刘奕是成帝的儿子。
也就是说，汝南王是蜀王的亲叔叔。
大瀚以左为尊，所以，汝南王居左首，蜀王居右首。
其他王侯都算陪客，按照官职、地位分别由近及远地排列。
陆渊的座位，在左首汝南王下方的第一位。
临江王世子墨予也有个座位，不过……南皮侯面子大，今儿来的人挺多，华青偏头看了好几眼，没看到他的座位在哪……
在座的都是有爵位在身的王侯贵族，华青虽然身无爵位，但沾了陆渊的光，在这偌大的宴客大殿中，也是有位置的。
她的位置，就在陆渊的身后……站着。
和陆安一起。
等来客均坐定了，华青发现，清一色的红木雕花长桌，左右两边各摆了十张，除了陆渊对面那张桌子还空着，其他都坐了人，每位王侯的背后，都站着两个体体面面的随从，看着甚为整齐壮观。
但是，没有见到楚怀。
她看了看陆安，只恨不得开口问一问，楚国侯怎么没来？
但是……她终究是忍住了。
若是贸然问起楚怀，一定会让陆渊疑心。
桌子上已经摆好了酒菜瓜果，看着颇为诱人。
精致的红木雕花长桌前，正中摆了大软垫用于跪坐，大软垫两旁各摆了两只小软垫。
华青有些饿了，撞撞资深长随陆安，问他：“王爷旁边两只软垫，是不是给我们坐的？”
陆安摇头：“自然不是。”
“那是给谁坐的？”
陆安没说话。
就在这时，华青突然嗅到一股子脂粉香味。
第101章 小醋罐子
这味道……华青太熟悉了……
这是青楼里弥漫的那种香粉味……
看到人人都往门口看去，她也后知后觉地看过去，这才发现，一队花红柳绿的女子走了进来，一个个身上香喷喷的，打扮得极为漂亮。
进来之后，她们分别往每位王侯两旁的小垫子上一跪，冲主人行了个礼，便端坐侍立着。
华青恍然大悟，是了是了，那是女妓的位置。
只怪她虽长期混迹于妓院赌场之中，却从未参加过这种王侯贵族的宴会。
再加上这些王侯们一个个都是衣冠俨然，正襟危坐，气象威严的模样，她竟一时没有想起来。
大瀚官妓盛行，但凡有宴，一般都有女妓的身影。
就像现在这样，女妓杂坐，斟酒夹菜，香花解语，其乐无穷……
当然，能够出入这种场合的妓子，并不是那只会娇声卖笑的低俗妓子。
而是从小在青楼培养起来，琴棋书画，吟诗作对，喝酒谈心，各有所长的艺妓。
华青注意到，来到陆渊身侧这两位，最是漂亮。
不仅漂亮，还很有气质。
不止有气质，还很有修养。
低眉顺目，贞静娴雅，只偶尔眼光流盼间，那含羞带怯的情意，才会流露一二。
真是两个美人儿啊！
只可惜，陆渊是个喜欢他家徒儿的大变态。
两位姑娘以分花拂柳之姿，刚刚撩起裙子准备落座，摄政王殿下便面无表情地摆摆手，示意她们离开。
这些妓子都训练有素，对尊客绝对服从。
当即，两人互视一眼，黯然行礼，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