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头胎就生了女儿,还是叶家重孙里的第一个,自家爹娘担心的不得了,生怕女儿和外孙女不受待见。结果见叶家该办酒办酒,该拍照拍照,并没有任何不悦,这才放了心。
“你放心吧,咱们家不讲究这些,男孩女孩不都是我们的孩子,一样的。”叶家没有重男轻女的说法,也没有重女轻男的说法,一碗水端平。叶老爹喜欢哪个晚辈,纯粹是因为这个晚辈讨喜,而不是因为性别。
“嗯。”大堂嫂点了头,她现在才是真正信了,心里总算踏实下来。
再往后头,柳满红要嫁叶老爹家里大儿子的事传开了,十里八乡不少人议论,有人不耻柳满红改嫁,有人不知内情非说柳满红肯定是早就和叶胜利勾搭上了。天地良心,叶胜利都多少年没回叶家村了,也不知道上哪儿勾搭去。但是谣言嘛,谁给你讲道理呢。
叶家大堂嫂的亲妈是个战斗力极彪悍的妇人,揪出自家村里传谣言的大媳妇,扯住死命撕了一回,该说清楚的说清楚,该骂的骂,至少在他们村子里,是没人敢再胡说八道了。
传谣的主力虽然嘴里说的痛快,其实心里很明白,他们只是嫉妒而已。
一个农村妇女,和他们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劳作,还生了女儿不被婆家待见。不是应该死死被婆婆压住一辈子,然后因为没有儿子而有一个凄惨的晚年吗?
为什么事情不是这么发展下去,而是能够去城里工作,还成了城里人,最后还要嫁到京城去享福。这根本不应该是真的嘛,这种异类一定是做了坏事,看着吧,她会有报应的。
大部分人都是这样,自己不敢反抗的,别人反抗了,还反抗成功了,不是拍巴掌庆祝,而是恨不得把别人也扯下来,跟自己一块受苦。
村子里的谣言多少传到了柳满红耳朵里一点,毕竟纺织厂里的临时工,好多人家里也是下头农村的。
本来听了心里有不舒服,但叶悠悠听了却反而大笑,“妈,你还得努力啊。你要努力到有一天,出现在他们面前,明明他们超级讨厌你,却不得不赔着笑脸,这样才算有意思嘛。”
“这孩子,又胡说八道。”柳满红算是服了她女儿了,整天说的话呀,反正她是听不懂的。
“唉唉,别走啊,你听我说完呀。他们现在还把你当成跟他们是一样的,一类人。凭啥一样的人,他们还在因为生了女儿被婆婆不待见,而你却能离婚再嫁个好的,你得允许人家心里嫉妒和不平衡嘛。但是等你超越了这一切,让他们真正接受,原来你们是不一样的人,他们就连嫉妒都嫉妒不起来了。”
“嗐,那你说说看,啥叫超越了这一切啊。我看看能不能努点力,早点达到。”柳满红跟着笑了起来,女儿整天胡扯,她也跟着学会了,扯呗,谁不会啊。
“就是彻底跟他们不是一类人。”叶悠悠瘫坐在沙发上,咦,好像有个弹簧坏了,是不是得修修了。
“不是一类人,那我能是啥,二类人?”柳满红咯咯笑的进了厨房,她只知道有黑五类,地主、富农、反革命份子、坏份子、右派份子,啥时候又多个二类人了,真逗。
“你就拿你妈开涮吧。”王桂花在旁边纳鞋底,一边纳一边笑,这娘俩,真是越来越逗了。
“也就现在能涮涮了,以后有叶叔叔护着,怕是涮不成了。”以前叶悠悠不觉得,随着时间推移,和柳满红慢慢相处出了感情,相处的模式也开始越来越亲热随意。想到很快就要分开,她竟然开始有了几分不舍。
“嫁了人也是你妈。”王桂花在鞋底上绣字样,叶悠悠过去看了一眼,精忠报国,好吧,一看就知道是给谁的。
柳满红从厨房出来,看王桂花把字样绣了一半,赶紧道:“妈,我自己来。”
“我就是闲的慌,拿起来扎两针。”王桂花随手放下了,“我给你纳双鸳鸯的吧。”
女儿不让她帮着准备嫁妆,叶胜利也写了信来,说让他们不用准备什么。他正在攒票,等他们来了,直接在京城的供销社里买,这里什么都有得卖。也省得他们千里迢迢的,从沐东市背到京城,三个女人路上太累。
“妈,我啥都不要,这几年我添了不少东西,全是新的。”柳满红是真的觉得自己的东西不少了,都是离婚以后置办的,还新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