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的脸上露出苦笑,却还是老老实实地把自己之前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殿下,殿下想给穆公子送东西就亲自去送吧。穆公子在殿外求见呢。”
秦重锦连忙站起身,手上的笔一放,就朝外走去。杏黄的蟒袍下摆随着他急匆匆的步伐晃起轻轻的弧度。
穆采看样子已经在殿外等了好一段时间。
他连忙走上前去,面上忍不住要露出笑意,却见已经长大长开了的少年人冷冷地望过来,平静道:“太子殿下,上次我对殿下表白的事,殿下究竟是怎么打算的?”
穆采的声音原本空灵悦耳,如同山涧溪流。此刻听在秦重锦的耳朵里,却好似春水结上了薄冰,冻得人发寒。
他开口,声音颤了一下,带着几不可察的哀求:“采采,不要这么跟我说话。”
太生分了,好像他们之间的一切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所有的人都可以喊他太子殿下,唯有采采,他不想听到对方嫣红的唇瓣间吐露出这个词。
只是穆采似乎已经失去了耐心,连跟他好好说话的时间也没有了。
对方的面上显露出不耐的神色,长袖一挥,转头就走。
这幅模样轻而易举地深深刺痛了秦重锦早就千锤百炼的心。
他简直是不由自主地,悄悄地跟了上去。
秦重锦跟着穆采从自己的府邸前走到宫门口,最后望着采采坐上了秦重意的马车。
在此期间,采采一次都没有回头。
而秦重意看见了他,却没有出声提醒采采一句,反倒是挑衅地忘了自己一眼。
秦重锦眼睛都红了!
秦重意!又是秦重意!
他从小就觊觎自己的采采,现在长大了更是像条狼一样闻着肉味就不松口!竟然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抢走自己的采采!
秦重锦回去后头一次失控了。他拽下了墙上挂着的字画,打翻了一旁放着的水杯,又推倒了自己的桌案。成堆的公务从桌上倒下来,发出沉闷的声响。
一旁的小太监从来没有见过隐忍克制的三皇子发这么大的疯,一时间战战兢兢地跪在门外,不敢起来。
从那之后,秦重锦加快了对秦重意的宣战。皇帝已经病重一年多,这正是他大力发展自己势力,斩草除根的好时机。秦重锦原本准备步步为营,一点一点剪除秦重意在朝中的势力,而现在,他等不了了,采取的手段更为激进了些。
秦重意被他逼迫得无路可逃,只能硬碰硬。然而对方的实力实在不及他,在父皇和秦重锦两座大山的压制下,秦重意党羽的数量逐日递减。
秦重意心中的暴戾几乎满溢,他在朝堂上受气,回府里就发泄在女人身上。他可不像秦重锦,还会做出为心上人守身如玉这样的傻事。秦重意早早地就娶了妻,纳了两个妾,身边还有一个通房。
他一边动作粗鲁地驰骋在一名妾室的身上,底下的女子发出吃痛的破碎的呻...吟,一边还怒喝道:“该死的!让你不听话!采采!穆采!”
站在虚拟场景之外的穆采撇过了头。
他看不下去了。
秦重锦伸手加快了这段记忆。这是他从秦重意脑海中抽出来的,为的就是让怀中人认清秦重意的真面目。
对方一面觊觎他的采采,一面却还能娶妻生子,纳妾蓄妓,花眠柳宿。秦重意凭什么得到他的采采?!他珍贵的,恨不得捧在手心上宠着的采采?!
虚拟场景中的画面略过了这一段。
很快,病重一年多的皇帝就撑不住了,在某个夜晚驾崩了。
秦重锦还没来得及完全剪除秦重意的党羽,又少了父皇这座大山。与此同时,他之前激进的举动也给自己招惹了不少后患。秦重锦忙的焦头烂额之际,还不忘想起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先前的秦重意明知他势大,还要百般见缝插针,想要将采采纳为己有。现在对方被他逼急了,据说天天将府里的姬妾下人打得皮开肉绽,王府的地上成日里沾染鲜血,秦重意这般暴戾的性情,还不知道会对采采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
而现在的他,还没有能力将采采完全护到自己的羽翼之下。
秦重锦思索再三,决定先将穆采送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去。
等到他根基稳固了,秦重意也死了的时候,他再把对方接回来,跟采采好好说开。
不论采采是否接受自己,秦重锦都想让对方知道,自己一直深爱着他。
秦重锦下了一道圣旨,将穆采送往千里之外的雍地。
而他,则将登基仪式等一切礼仪从简,能省略的就省略。秦重锦每日上朝,处理公务,铲除异己,应付大梁朝各地出现的问题,还要时时盯着秦重意的动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