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他总在掉马_作者:今夕故年(14)

  随着最终试炼的日子越来越近,气氛越来越紧张。

  少年们又遗憾又紧张又害怕。

  遗憾是司暮君可能不会再来了,紧张是不知道会不会有别的峰主长老之类的会来破例收徒,害怕是最终试炼过不去,只能黯然离开。

  连性子大大咧咧的迟舟都难免有些紧张,在又一次画符纹失败之后,他有点丧气地搁下笔,撑着下巴问谢清霁:“我要是不能拜入飘渺宗那可怎么办呢……”

  他很愁苦:“我要是不能拜入宗门,就得回去继承家业。”

  旁边有个与他相熟的少年听得他抱怨,笑出声来,凑过来打趣:“回去继承万贯家财多好呢,到时候你就当个纨绔子弟,天天美人美酒好相伴,快快活活不好吗?”

  迟舟的愁来得快消得快,他性子爽朗,和少年们都熟稔,于是笑骂了一句:“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你就不能夸夸我?”

  那少年便一本正经地拍拍他的肩:“那成,我重来。你听好了,我们迟哥啊,风流倜傥聪明绝顶神机妙算大智若愚……”

  两人嬉笑怒骂闹成一片,谢清霁静悄悄地坐在一旁,偏头看他们,手上提着的笔久久未落,墨水吧嗒一声滴在纸上,晕开一个墨点。

  他身边一直没什么人,独来独往了几百年,早就习惯了独自静默。

  当风止君时,旁人惧他手中剑,不敢多话,他还没什么感觉,重生之后,他成了个普通少年,每每看着迟舟和别人玩闹成一片……

  偶尔就会有一丝奇怪的寂寥感涌上心头。

  身边喧嚣热闹到极致时,他甚至会生出来一丝想要模仿、想要参与的冲动。

  只是他真的独自一人太久了,就算是身处热闹之中,也不知道该如何融入,只能茫然地徘徊在外,不知该做什么。

  谢清霁听了一会,将少年“夸赞人”的那一通说辞默默记了下来,想了想,又将他们画着符纹的纸张抽了过来,趁着墨迹还未消,勾出上边的错误。

  他在少年们身上学了东西,总要回报一二的。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间,谢清霁也重生了快一个月了。

  他迫切地希望尽快恢复修为,早前的习惯也保留了下来,早晚都要去练剑,吸纳灵气转换成灵力,想尽快疏通经脉。

  迟舟时刻惦记着“不努力就要回去继承家业”,积极跟来。

  他是谢清霁重生之后认识的第一个人,谢清霁对他感观还不错,见他跟着来,偶尔也会提点一二。

  也不多说,只简单一两句,就足够迟舟惊呼哎呀好厉害了。

  谢清霁爱清静,不善与人交流,又秉承低调宗旨,挑得地方都比较偏,没什么人会来。

  迟舟知他性子,也没呼朋引伴,两人早上晚上一块儿练剑,倒也和谐。

  就是迟舟始终不明白为什么谢清霁总是不肯用木剑,总是折一枝树枝凑数。

  对此谢清霁也没多解释。

  他修为没了,但心境仍存,他心中的剑意就是他最好的无形之剑。只是不想吓着迟舟,才老老实实折枝代剑。

  飘渺宗独拥一条大灵脉,山上灵气充沛,周围都是些灵花灵草灵木,每日折个一两根并不妨碍,不过谢清霁练完剑后,还是会将树枝搁回树根边。

  这样灵树能自发将那树枝残留的灵气重新吸纳回自身。

  这日晚上,两人练完剑,谢清霁照旧将树枝搁在树根边。

  他弯腰时,头微垂,露出一截修长颈脖,在温润月光下,更显得瓷白如玉,没入微松的衣领中。

  刚站直身,就听见迟舟诧异地诶了一声,“弧月,你的脖子是不是被虫子咬了?锁骨那儿,有点红红的。”

  迟舟说着,就探头探脑凑过来想细看,谢清霁偏头看了他一眼,下意识抬手掩住了脖子。

  他衣领一向是扣得很紧的,只是方才练剑时动作幅度有些大,扯松了……谢清霁手指无意识地在锁骨尖摩挲了两下,想到了什么,眉头微微一蹙,飞快扣紧衣领,声音不自觉紧了两分:“无事,走吧。”

  迟舟本来就看得不太分明,见谢清霁这反应,还以为自己眼花了,也没太在意,应了声好,两人便一块往回走。

  接下来应该就是沐浴洗漱、上榻休息,可今天谢清霁手指蜷缩了几下,最终还是在合上夜明珠灯盏前轻声问迟舟:“迟舟……你有镜子吗?”

  屋里没有配置镜子,谢清霁重生这么多天来,也就早段时间就着清澈溪流略略看过自己的样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