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他总在掉马_作者:今夕故年(189)

  这疑惑从司暮脑海里一闪而过,很快又被他抛之脑后。司暮戏谑道:“小狐狸该叫谢乖乖,或者叫谢绒绒……哪个不比谢滟滟更恰当?”

  又来胡说八道。

  谢清霁不轻不重地拍开司暮的手,将画纸仔细叠起来,准备和落款谢清霁的那张一并珍藏起来。

  清虚君留与他的念想不多,他一点一滴都很珍惜。

  司暮深知清虚君在谢清霁心里的地位,也知清虚君的神游只是个善意的谎言——从古战场秘境出来后,小师叔都告诉他了。

  他怕谢清霁见画思人难免神伤,没在这话题上多纠缠,拈起谢清霁一缕发丝绕在指间把玩,见谢清霁将画收好了,才一本正经道:“小师叔,我也想画画你。”

  谢清霁瞥了他一眼:“……随你。”

  他将书案上古籍又捡了起来,打算继续看,司暮却不依不饶地凑过来,低声道:“不想画人,想画小狐狸。”

  司暮凑得很近,又是故意的,一字一口气,直往谢清霁耳朵里吹。

  吹得谢清霁一个瑟缩,下意识往后缩了缩,白皙的耳垂泛起微粉。他翻书页的手一顿,满脸写着拒绝,偏身边这人脸皮奇厚,对他的抗拒视若无睹。

  只低低沉沉带着笑意道:“你说随我的,嗯?”

  那嗯字的尾音上挑,像个小钩子,一下勾住了小狐狸的心。

  ……

  半刻钟后,司暮铺纸研墨,提笔点墨,手腕一转,悬在纸上,笑得人畜无害:“乖乖,你往窗下挪一点。”

  软榻上,一只毛绒绒的白团子闻言,慢腾腾地挪了挪身子,将整只狐都挪到了阳光下。

  窗大开着,温暖阳光尽数倾洒进来,落在小狐狸身上,晕染出温暖的色泽。

  小狐狸矜持地蹲坐着,爪子扒拉着绒毛,一丝不苟地梳理着。梳理完毕,他又习惯性将雪绒绒的大尾巴盘在身前,微微抬头,端庄优雅地望过来。

  若是人身,这大概是个清冷到极点的眼神。

  可惜素来冷清矜贵的风止君,现在只是个奶乎乎的小狐狸。

  再冷淡的眼神,都变得可爱柔软起来。

  司暮忍笑,也不敢太嚣张,万一惹得某只爱害羞的小狐狸恼羞成怒,他就会画画不成反遭打了。

  他深吸一口气,看一眼小狐狸,再往纸上落下一笔。

  司暮以画入道,画术早入臻境,区区一只小狐狸,他应当画得很顺畅才是。

  谢清霁是这样想的,可司暮却用现实打翻了他这个猜想。

  过了足足两刻钟,司暮都仍在慢吞吞落笔,画几笔又抬头望一眼,似乎在纠结着什么。

  谢清霁等了半晌,终于按捺不住了,疑惑地吱唔了一声。

  虽然和司暮关系亲近了许多,可每当谢清霁用小狐狸之身面对司暮时,还是抑制不住地有点害羞。

  他这一世,本体一直是个奶里奶气小狐狸的形象。

  恢复记忆前,谢清霁为此疑惑了许久,后来恢复了记忆,才明白这是为何。

  ……他还有半身魂魄,在天道那儿。

  千年前为了挥出那一剑,小狐狸付出了及其惨重的代价。

  纵然后来有小黑球与他共命相牵,也难以弥补他魂魄上受的重伤。只要天道不除,那半身魂魄就不能归来,他便只能一直保持小狐狸形态。

  而长不大的小狐狸……看着实在是太柔弱了。

  小福泥有点羞涩,忍不住蜷了蜷爪子,心说再给司暮一刻钟吧,要是司暮再画不完,他就不管了。

  正想着,司暮忽地捏着笔抬头,神情严肃地望过来:“乖乖。”

  小狐狸被他这严肃的态度愣了一下。

  “太单调了些……”司暮丢下笔,绕过书案,几步走到软榻前,半蹲下身,仔细端详面前雪绒绒的小狐狸。

  谢清霁不解,抬爪碰了碰司暮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就被司暮轻轻握住,抽了一下,没抽回来,他吱了声,问怎么了。

  “太单调了,小师叔,我得给你装饰一下。”

  司暮下定决心,匆匆道声等等,便松开了小狐狸的前爪,快步走出了书房。

  谢清霁懵懵地呆立片刻,然后莫名其妙地转身,轻巧地跃上窗台,看着屋外的司暮在……

  在摘花。

  主峰之上常年飘雪,放眼望去,除了雪白,鲜少再有别的颜色。

  但偶尔也会有不甘寂寞的花儿,倔强地从雪下舒展花枝——小池塘边便长着密密的一大丛。

  那花也奇怪,一丛里生了五六种颜色,无一不艳,巍巍然立在冷风寒雪中,也是一道奇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