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他总在掉马_作者:今夕故年(210)

  然后下一刻他的手就背叛了他的脑子,吱呀一声,不受控制地拉开了门。

  谢清霁在门外也是紧张地要命,司暮开门前的短短片刻间,他脑海里同样闪过了无数个念头。

  司暮睡了吗?这大晚上的,会不会惊醒司暮了?可他见着司暮刚刚才熄了灯,应该也只是刚躺下而已……那要是见了司暮,第一句话该说什么?司暮要是不给他开门怎么办?

  他忍不住偏头看司暮的窗,发现那窗关得紧紧的。

  司暮要是不给他开门,他……他就敲窗!

  谢清霁胡思乱想着,横竖以前司暮也这么做过,他也是可以学学——

  吱呀一声,门开了。

  两相对望,夜里的寒风似乎都因他们的视线对碰而有片刻静止。

  司暮:“……”

  司暮恨恨地盯了眼自己的手,恨不得给剁了,但既然门开了,他也无可奈何,只能状若随意地问了声:“怎么了吗?”

  谢清霁抬眸看司暮,各种念头被这轻描淡写的一句怎么了轻易打断,转变成霎时的空白。

  他张了张口:“我,我怕黑——”

  司暮:“……”

  谢清霁:“…………”

  可怕的沉默蔓延,谢清霁脑子里轰得一声,血液刹那间都涌上耳朵,红得发烫。

  他尴尬地抿了抿唇,艰涩道:“不是,我……”

  ——他方才最后一个念头想着的是学司暮敲窗,可没想说学司暮睁眼说瞎话呀!

  司暮觉得自己面前大概站着一只红烧小狐狸。

  他定了定神,焦躁不安的心情忽然得到了安抚,整个人都轻松了一些。

  他忍了忍笑,生怕这只说错话的小狐狸要原地自燃,若无其事地侧了侧身子,示意谢清霁先进来:“好。我知道了。”

  好什么?

  知道什么?

  谢清霁茫然地看着司暮,觉得他们俩对话可能不太对得上。

  一刻钟后,谢清霁躺在司暮的床榻上,陷入沉默。

  仿佛历史重演,只是两人身份对换了一下,睁眼说瞎话的人变成了他,而被逼无奈只能让出半边床榻的人成了司暮。

  谢清霁越想越不是滋味,他迟疑了一下,作势欲起身:“是我胡言乱语了,我还是……”

  刚起了一半,腰间就搭上了一条手臂。

  这条手臂稳健有力地揽住他的腰,将他摁回了被窝、又将他圈进了一个热气腾腾的怀抱里。

  谢清霁下意识抬手抵住,感受到手下的胸膛震了震,一道慵懒散漫的嗓音落入他耳:“今夜无月无星,夜色黯淡,怕黑就不要到外边乱跑了。”

  谢清霁被这一刀补得透心凉。

  他羞耻地缩了缩身子,恨不得缩成小小一团,藏在被子里谁都看不到。

  他小小声地应了声,声音压在锦被之下,闷闷的。

  司暮眼底全是笑意,偏生还要压着不能笑出声,一本正经道:“别怕呢,我在。你要还怕,就抱抱我……”

  他本意只是缓和气氛调侃一二,谁知话音刚落,怀里某只小狐狸居然还真抱住了他。

  就是说话声音听起来羞愤得要命:“……你别说了。”

  司暮乍然止声,笑容渐渐也淡了。

  谢清霁也不知在外边站了多久。

  主峰峰顶常年飘雪,气温很低,环在他腰间手臂冰凉的紧,隔着一层薄薄的里衣,都能感觉到雪的寒意。

  司暮抬手,温和地摸了摸谢清霁的后脑勺,无声地叹了口气。

  无形的隔阂好像在慢慢消散。

  但又始终差了那么一点。

  谢清霁闷了一会,缓过那股子羞耻的感觉,才窸窸窣窣地从司暮怀里钻出来,刚想说什么,抬眼忽然看见司暮的屋顶,不由“啊”了声,脱口而出:“有星星……”

  屋里没有放置夜明珠,也没有点燃烛火,门窗紧闭,本该是黑漆漆一片的。

  可司暮的屋顶上……有一片浩瀚夜空。

  无数枚刻了特殊阵法的小灵石放在屋里各处,一到夜里,就折射出一片星空之景。

  群星闪烁,发出温柔星光,不会明亮刺眼得让人睡不着,反倒能让人心旷神怡,欣然入眠。

  ……比他那寡味无趣黑漆漆的屋里漂亮多了。

  谢清霁看得有些失神,直到司暮低声问他“好看吗”,才乍然回神。

  他在来司暮屋前,想了无数或许能哄司暮开心的说辞,还自个儿悄悄演练了好几回,可眼下竟是一句都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