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没跑多久,前面带路的宋钰突然刹住了脚步,傅长言看不见啊,直接撞了上去。
“怎、怎么停下了?”
他摸着鼻子瓮声,心道他就不能出个声么,说停下就停下。
“……”
宋钰看着脚下一步外的悬崖,再回头看扑过来的磷火和那群棘芨草。
“到底怎么了?”
傅长言听不到他的声音,心中疑惑,脚下往前挪步,像是不知前面是悬崖,亦或是打算跳下去,免得被磷火烧死。
他这一步迈出去,踩空后往前扑,吓得忙抓紧身边之人,结果宋钰会错意,以为他要跳下去,身形一转与他正面相对,持剑的手将他揽入怀中。
“宋、宋钰?”
傅长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同时还有种不详的预感。
不等他想清楚,忽而被人抱住,下一瞬双脚离地往旁边倒,呼啸的寒风从耳畔掠过,身体则直直往下落去。
“草!”
“……”
他还没来得及细想发生了什么,已从高处坠落到水中,“扑通”一声,冰冷的水立即灌入口鼻,傅长言被呛着了,手脚扑腾几下没能浮出水面,身体往下沉去。
幽幽水底,一条雪白的丝绫现出,朝往下沉的男子游去,如蛇一般缠住他的腰肢,再将他带出水面。
“哗啦”一声,宋钰接住了傅长言,后者因呛水已陷入昏迷。
“傅长言?”
把人放到地上,试探着叫了一声,未有回应后,竖起两只戳在对方的腹部,往下摁了摁,再一路往上,将他腹中的水引了出来。
“咳咳!咳咳咳……”
傅长言吐了几口水出来,被水珠濡湿的睫毛颤了颤,睁开眼后,宋钰怔住,伸手想去触碰他眼睛,“你的眼睛……”
“无妨无妨,想必是方才不慎被磷火灼伤了。”傅长言现在能笑出来了,自己抬手揉了揉蒙了一层白雾的眼睛。
“……”
宋钰默默收回手,手指一点一点攥住衣摆。
听不到宋钰说话,傅长言猜他会自责,忙开口道:“哎你可不要内疚啊,是我自己不小心,同你没关系。”
宋钰沉声:“如何恢复。”
傅长言笑:“多吃几条鱼吧,鱼能养目。”
宋钰咬牙:“傅沅!”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思说胡话。
“是我眼睛瞎了,又不是你,你生什么气呢……”傅长言眨巴着眼,云淡风轻的样子看起来一点都没把自己眼睛瞎了这件事放在心上。
看他如此,宋钰霍然起身,甩袖便走,一步、两步、三步……不出一丈,已回过身去。
傅长言已坐起身来,手在地上摸索着,摸到一根树枝后,用树枝撑着站起身。
不对,他为何要用树枝支撑身体?
宋钰微微睁大眼,疾步回到他身边,掀起他衣摆一看,这才发现他大腿上被棘芨草刺了许多血窟窿,因布料是玄色的,故而流血后也不明显,眼下掀了衣摆才瞧见伤势。
“唉,报应不爽,谁让我在树上对你幸灾乐祸的,结果自己倒是被那群小东西伤了,看来做人啊,还是得谨言慎行……”
“住口!”
“……”
宋钰一凶,傅长言便干巴巴地闭上嘴,他就想说几句话缓和一下窘迫的气氛来着……
“……”
“……”
他眼睛看不见,也不知道宋钰此时是什么表情,被他搀扶到一块石头边后,对方径直上手去扒他裤子。
傅长言拽着腰带,难得紧张:“你作甚?”
“……”
宋钰不出声,只用力掰他手。
“……一点小伤,流点血不会死人的,多谢宋公子厚爱,无妨无妨,不必查看伤势了。”
无论如何,被人扒裤子总是羞耻的,傅长言脸皮再厚也有点受不住,便抵抗了一下,结果手上挨了重重一巴掌,疼得他立马松开攥着腰带的手。
“宋钰,你这人!方才还口口声声说我不知羞耻,如今你这样扒我裤子就知羞耻了?”
“……”
宋钰一声不吭,拉下傅长言的长裤后,仔细检查起大腿上的伤势来,不算太严重,只伤及皮肉,未伤及骨头,那他为何要用树枝支撑身体?
拧眉细想着,顿一顿,去捏他脚腕。
“疼疼疼!宋钰你别、别别!”
傅长言当即叫唤起来,身体晃了晃,一屁股坐到后方的大石头上,被粗糙的石面硌着后又龇牙咧嘴叫了几声。
“忍着。”
宋钰大发慈悲出了声,说完拿出挎包里的伤药,先为他处理伤口,再治他崴了的脚。
悬崖底下一点风都没有,也闻不到其他生灵的气息,有的只是潮湿阴寒的感觉。
傅长言坐在石头上,眼睛虽看不见,但也能感觉到周遭有许多地阴在徘徊,觉得奇怪,便问:“宋钰,此处为何有那么多地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