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不容易捱到晚上回家。
快快十点了，颜棠拿到冷冰冰的手机，又胡思乱想了一下。
不知道他现在是不舒服睡了，还是和往常一样，在等她的消息……
她发了个消息试探一下。
想多喝水吖：你现在好点了吗？感觉怎么样？
等回复的时候，颜棠想把杨秀平的话转告他，但纠结了片刻，还是没说。
说出来会让他不高兴，那为什么要说呢？
……
周鸣霄这会儿已经回自己家了，反锁了门，蒙头在被窝里睡觉。
手机轻轻震动，他睁开了眼，一眼就看到了熟悉的绿树头像。
他并没有丝毫被吵醒的烦躁，心里反倒有种别样的满足感。
随后才意识到，自己潜意识里是在等她呢。
他不仅在等她。
如果可以的话，他想和她好好说说这两天的事。
像是把平时不为人知的秘密伤口晾到她面前，她鼓起嘴来小心的吹一吹，他的伤就能赶快愈合似的。
但这些，想想也就罢了。
有些东西还是不说的好，没必要给别人找不痛快。
他叹口气，飞快回复：“好多了，没事，不用担心。”
实际上哪有这么快。
不过躺在床上困兮兮的，也就没什么感觉了，只剩下胸腔里闷胀的、无法排遣的种种情绪。
颜棠又小心的问：“那你心情好点了吗？”
周鸣霄：“和你说了两句话，就感觉好多了。”
他真心实意。
毕竟从小到大性子有些淡漠，难得珍视什么，一旦入了眼，就格外重视。
颜棠想了下，回道：“你高兴就好了，好好睡一觉吧。”
周鸣霄快睡了一天，心情不好就只想躺着，可收到她消息之后没了困意，回答：
“暂时不睡了，你晚上作业多吗？”
颜棠居然自行脑补出了潜台词：作业不多就陪我聊会儿。
她当然求之不得。
因为这么多天以来，她发现任务进度总是涨涨跌跌的，很是不稳定。
那个进度曲线，有点儿犹豫不决的意味，让她好奇周鸣霄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但想想现实中的矛盾，她也不想太过直白——
虽然有点傻，但她本能的感觉到，他和妈妈间的冲突，跟她是有关系的。
才随意聊了两句，周鸣霄就问：“我妈今天找你了吗？”
颜棠下意识否认：“没有！”
周鸣霄：“没？嗤，怎么可能。”
“她出医务室就找你了对不对？”
顿了片刻，又问：“她是不是建议你远离我。”
颜棠：“……”
哪怕隔了屏幕，她居然也能想象出，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配了一个眉梢微挑、带点嘲讽意味的疏冷淡笑。
然后她就觉得可怕。
这个世界上，果然是敌人最了解你吗？
这对母子的矛盾，光是旁观着，她就有点无能为力的感觉。
是真的没办法，孩子其实是弱势的——除非敢大逆不道。
要不然就拖，拖到成年、拖到翅膀硬了，展翅高飞。
颜棠其实没想跟他提起班主任，反倒是他主动提起，她一时有点儿不知该怎么回答了。
那边似乎已经等得不耐烦，又爆发出了一贯的手速：
“说实话也没事，你不说我也知道。”
“其实都在我意料之中。她就是想让我好好学习呗。”
“等过段时间我心情好了点，她也会找我说的。”
学习重要，所以，重要的事、喜欢的人，都得先放到一边去。
只是他不愿意，他想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