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没留意,险些与朝着此处而来的人相撞。
红菱将烛灯往上一提,瞧见姑娘模样安好,心间蓦地一松。
幸亏她及时收住脚,否则这下又要撞到姑娘了。
姑娘这段时日总是受伤,她可不能令她多添几处,虽说今日她无心之举已经伤及此了,还是当心为妙。
她走得急,这会儿缓了口气,道:“姑娘,夫人已歇下了,老爷他……”
还未说完,肩上便突然一重,她随之顿住。
柳梓月将脑袋搁在她肩处,哭丧着一张脸,“红菱,你家姑娘的手要没了。”
红菱心惊,急忙低头察看伤口,“姑娘的伤处可是又严重了?”
柳梓月摇头,而后眨了眨眼,模样可怜,“红菱,你会不会写字?”
“啊?”红菱微愣,随即道:“奴婢愚钝,并不识字。”
柳梓月从未见她写过,也知其不识,就只是随意一问。
红菱见她秀眉紧蹙,试探地问:“老爷可是罚了姑娘?”
柳梓月面上的丧意更深,她故意用手擦眼,佯装抹泪,“我回头叫娘给我寻个会写字的丫鬟来。”
红菱心一紧,“姑娘不要奴婢了吗?”
柳梓月点头,微眨了下眼,无辜道:“娘若说只能留一个,那我就只好忍痛割爱了。”
红菱急忙唤了一声,“姑娘!”
柳梓月不回话,笑眯眯地抬脚往前走。
红菱紧忙追上前去,小声道:“奴婢可以学的。”
柳梓月驻足,意味深长地笑道;“的确该学学,往后万一哪家的公子看上我们红菱,可要会识字掌家才行。”
红菱顿时羞红脸,别扭道:“姑娘说这些做什么。”
柳梓月伸手掐了掐她的小脸,大笑道:“瞧瞧,这还害羞了不成。”
奴婢昂首,眼神坚定,“奴婢才不嫁人,要一直跟着姑娘。”
柳梓月盯着她,笑道:“我们红菱可真是忠心。”
“姑娘可别取笑奴婢了,你这伤势未好,还是快些进屋吧,奴婢替您将药涂上。”
“好好好。”
荀邺将人送走后便回了药铺,铺内无人,前些日子他得了些消息,便派恒九前去探查。
此时他刚用过膳,正立在桌案前,眉间紧拧,凝神看向卷轴上的女子。
画上的女子样貌姣好,一双眼流盼生光,眉目含情。
这眸子同他母亲生的极像,先前他未到柳城时也曾收到过几次画卷,皆是此女子年龄尚小时的模样。
荀邺将画卷拿起,见到后方有字。
金钗之年,是其年岁。
自父亲战死沙场已过了十余年,记得那时娘亲得知此事后便一蹶不振,就此没露过面。
起先他还当母亲是不愿见人,可谁料就此了无了音讯。
甚至未等到父亲的丧事办完,她便踪迹全无,连同其贴身婢女及那未出世的妹妹。
家中仅剩他一人。
叔父见他可怜,便将他接去收养了些时日。
可到底是旁人,叔母不待见他,他不过留了两年便离了府,直至今日。
他四处找寻了这么久,却从未发现过母亲的踪迹,就好似人间蒸发一般。
此事鲜少人知晓,便无人去寻。
即便知晓的,也当母亲想不开,随着父亲去了。
这些年来,他每年都会收到一副卷轴,上方画着他未曾谋面的妹妹。
他将此画卷取回时,曾向那县令问过一二,想打听是何人送来的。
可李县令只说不知,他施压逼迫,才从他嘴里得知点消息,说是那人蒙面,身形高大。
他辗转多处,却次次都能被其找到,难不成那人有通天的本领?
荀邺放下卷轴,起身走出屋外。
四处寂静无声,荀邺听见风声微动,朝空旷的院子喊道:“恒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