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关心自己如何。
从昨日遇见荀邺瞧见画中之人后,她才开始往深处想,荀邺这辈子迟迟不应,是否当初也只是喜欢那个遮掩性子的她呢?
若是这般,她宁愿再无瓜葛,如今他能够安好,便是得偿所愿了。
她害了他一世,万不可再有第二世。
柳梓月猛睁眼,望着上头的屋梁出神。
红菱站在一侧替其摇扇,见她睁眼没睡,问道:“姑娘,正院里的花都开了,您可要去瞧瞧?”
窗外的金光闯入,屋内登时很亮,显得格外刺眼,柳梓月不由得眯起眼,吐出一个字,“热。”
“奴婢打了些水来,姑娘擦擦。”
柳梓月拿起一侧打湿的巾帕擦手,阖目道:“你倒是有心,要是能快些入秋就好了。”
红菱继续扇着手中蒲扇,说道:“姑娘一向怕热,如今倒是糟心了,等过些时日入了夏可就更热了。”
柳梓月手心又出了层汗,哀叹道:“这真是不叫人活。”
红菱接下帕子浸水拧干,递过去,“姑娘静心,自能凉快些。”
久坐不适,柳梓月从榻上翻转起身,瞧见屋外的桃树枝叶微动,而后朝着外头走去,“罢了,咱们去看看院子里看看花。”
红菱不知她为何突然改了主意,见其走到外头连忙跟上前支起伞,替其遮住烈日。
这日头比先前还热些,她没走两步身上便出了一层汗,只得加快步子往正院去。
还未入内,便闻到自院内飘来的花香。
这处的花种类极其繁杂,因着娘亲爱花,父亲便独留了个院子种满花,四季皆有,任其观赏。
娇艳的花朵繁簇,紧挨在一起,柳梓月俯低身子轻嗅,伸手拨过花枝。
她稍往里进,瞧见一单薄的身影立在池边。
柳梓月收敛目光,命红菱停在外边,独自挪步朝那处走去。
“你在这做什么?”
背后突然传出声音,柳梓桐猛然一惊,转而回身看她,眉头稍蹙。
柳梓月面色冷硬,复而道:“怎么?姐姐还是不愿见我?”
柳梓桐抿唇未答,面上并无情绪显露。
柳梓月折了枝花捏在手上,弯唇讥笑,“姐姐这副样子叫人瞧去还当我得罪了你不是?”
柳梓桐不应声,出神地望着死寂的池水,身形单薄,恐怕风一刮,她就能随之入池。
柳梓月弯腰捡起地上的石子投进池中,激起不小的水花。
她拍掉手上是尘土,心想姐姐可真是承得住气,分明自己做错了事,还能这般气定神闲。
良久,柳梓桐终是抬眼凝着她,神色平静,“为何没同爹娘说?”
“姐姐想叫我说什么?说平日里最疼我的姐姐亲手给我下毒?”
柳梓桐浑身僵住,往后退一步,“我以为……”
柳梓月反问她,“以为什么?”
柳梓桐稍顿,瞧见面前的人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一股阴冷之气随之而来,令她寒毛倒竖,柳梓桐垂眸,“你不怨我害你?”
柳梓月将手中的花瓣丢入水中,淡淡道:“只是有些失望罢了。”
此话不知触及柳梓桐哪处,竟叫她突然大笑起来,猛咳不止,“失望,咳……咳咳咳……爹娘如此,咳……你也如此。”
她咳得眼角泛泪,浑身如抖筛。
柳梓月见此不禁拧眉,“你说什么?”
柳梓桐强撑着面上的笑意,自顾说道:“我不过早你一炷香的功夫,却要事事委曲求全,但凡你喜爱之物,我便要拱手想让,否则就是失了长姐之仪。你我二人分明做了同样的事,可我却要罚得格外重些,纵使心有不甘也只能刻意收敛,才不会叫人失望。”
她跌坐在地上,望着她的眼神充斥着不甘,“我好不容易得来的东西妹妹同爹爹说句软话便能轻易得之,你可以活得恣意放纵,可我不能。这些我不怨,也不争,如今我活成了爹娘希冀的模样,可上天依旧待我不公!究竟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