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材瘦小的小侍挤开众人,仰头看向屋脊上人的刹那眼圈儿登时便红了,“殿下您快下来吧,钟琴在这里,钟琴在这里啊!”
带着哽咽的声音随着微风飘到屋脊上,三皇子的身形一顿,迫不及待地看向声音的方向,茫然的眼睛顿时染上笑意,他咧开嘴傻傻笑着挥手道:“钟琴!”
话音未落,三皇子心急地想下来,不脚下打滑竟直直扑了下来。
“啊!”
宫人惊呼声此起彼伏,清凉殿中有胆小的宫人此时竟吓晕了过去。
钟琴面色煞白下意识就想徒手去接。
电光火石间,从屋脊滚落的三皇子死死抓住了栏杆。
“聂贵妃到”
内侍通传的声音从抄手游廊的尽头传来,御花园中众人皆是一惊,钟琴心里更是咯噔声,而原本紧紧抓住栏杆的三皇子也像是受到了惊吓,手下滑动直直从上坠落下来。
“殿下!”
钟琴顾不得即将到来的聂贵妃,冲了过去企图接住三皇子。
电光火石间,待命保护的侍卫们忽然不知从哪儿推来的装满稻草的推车,随着“砰”地一声,也几乎带走了御花园中所有的声音……
“钟琴,钟琴!”
随着三皇子的一声惊呼,呆愣的众人似乎才找回理智,纷纷跑上前查看。
而此时的稻草堆里,完好无损的三皇子正抱着虚弱的钟琴,面色刷白神情焦急地一声声喊着钟琴的名字。
众人这才发现,在他们没注意到的时候只有钟琴冲了过去,替三皇子挡下了稻草边的一块凸起的石头。
那石头本是花园中的造景怪石,此刻尖锐石块正插在钟琴腰侧,鲜血汩汩地向外冒着。
“大夫!快叫大夫!”
三皇子奶娘第一个反应过来,她清楚这个小侍对三皇子的重要,但侍之是侍,所以她只能喊道:“快三皇子若是耽误了医治咱们谁担待得起!”
原本犹豫的众人似乎被她这句话点醒,忙跑去请大夫。
“皇儿!”一道压抑着怒火的女声传来,众人看去才发现竟是聂贵妃到了。
原本喧闹的御花园刹那落针可闻,只有三皇子哽咽低声喊着钟琴的声音断断续续响起。
聂贵妃一步步走过来,原本围着三皇子的众人战战兢兢地低头让开,皆不敢抬头看一眼。
“皇儿,你可还知道礼义廉耻为何物?!”
三皇子却置若罔闻,温柔低声唤着钟琴,倘若有人注意三皇子的神情便能发现,原本眉目间的痴傻在渐渐退去,只是不停唤着钟琴名字的行为又如同痴儿。
聂贵妃凌厉的目光在三皇子抱着钟琴的手上狠狠剜了眼,妆容精致的面容有一瞬的扭曲,正欲开口说什么就被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
“贵妃娘娘原来在这儿啊,可让咱家好找,”皇上身边的孙公公边从小径尽头走过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小侍,声势浩大,原本噤若寒蝉的众宫人此时更不敢出声。
“孙公公。”聂贵妃勉强缓和声色问好道:“今日太子凯旋您怎不在陛下身边伺候着,来找本宫为何?”说着神色示意身边宫人挡着三皇子。
孙公公笑而不答,不着痕迹向后瞥了一眼却仿若未见般笑道:“咱家这儿有道陛下的执意,贵妃娘娘接旨吧。”
聂贵妃看着孙公公手中的圣旨,心头一跳还是恭敬下跪接旨。
“兹有聂氏锦兰,蕙质兰心,端良著德,入宫数十载兢兢业业,今皇后病重无心六宫事务,特赐贵妃聂氏协理六宫之权,暂掌凤印。”
御花园里众宫人听完几乎如坠冰窟,更遑论那些原本跟在三皇子身边的宫人,一个个面如土色,抖如筛糠。
孙公公一字一言都像是砸在聂贵妃心上,每说出一个字她的眼中神采就多一分,仿佛早就将自己不争气的儿子抛之脑后般,可这种光芒却不见原本冠绝永安城的美艳,取而代之的是隐藏在眼底的杀气。
“贵妃娘娘,”孙公公躬身笑道:“还不领旨谢恩啊。”
聂贵妃低着头都能听到这位皇帝身边总管侍语气中的谄媚,她在心底哼笑声,面上却仿佛刚回神般,“臣妾领旨谢恩。”
圣旨颁完,孙公公这才像刚发现三皇子般,惊叹道:“呦,这可是怎么回事啊,还不快快请太医来看看三皇子伤者没有啊。”
太医早就赶到了,但因宣旨而不敢靠近,此时见孙公公视线扫过来忙冷汗涔涔地上前医治。
聂贵妃此时刚得了协理六宫的权利更是不好发作。
孙公公视线若有似无地在聂贵妃面上扫过,继而停留在钟琴身上的伤口处,拂尘一扬刚走出一步又好似想起什么般,一拍脑门笑道,“陛下还有道口谕,咱家真是年纪大了险些就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