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渣男。”
夏思乔仰起脸,微张着嘴唇懵懂地眨眼。
“啊?”
贺裴没忍住,揪了一把他脑袋顶滋出来的一绺呆毛,在他濒临爆发之际又轻拍了拍,给他顺了下去。
“我怀疑你故意演我。”贺裴说。
清亮的夜空倾盆泼洒在空荡的房间,给两人覆上一层柔白的冷光,夏思乔沉默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他赶紧诚恳地摆手,双手在空中几乎划成虚影。“不存在的。”
贺裴不为所动。“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
“叫什么?”小夏老师警惕地看着他,不允许他给高贵的品格自己泼上一滴滴脏水。
贺裴话里的内容十分幽怨,语气却又平又直,淡淡地叙述着。
“你这叫欺负老实人。”
夏思乔微睁大眼。
“你就是欺负我老实。”贺裴淡定的补充道。
夏思乔被他这说法说得一愣。
他喉头微动,认真地打量。从骨节突出的脚踝到十分有存在感的长腿;从紧窄的腰身到那张唬小姑娘的脸,从哪儿都没看出来老实人的影子。
醉了酒的小夏眨着迷离的双眼真诚地恭维道:“你太谦虚了。”
贺裴一直知道他会气人,没想到他喝多了不仅气人,还懵懵懂懂的,招人。
贺裴忽然支起上身准备站起来。
眼看着酒友要跑,那能行吗?
夏思乔赶紧抓住。
“你干嘛去?”
夏思乔抓着贺裴裤脚,凶巴巴的,大有你敢走出去一步我就当场给你裤子拽下来的狠劲儿。
贺裴让他气笑了。
“我去抽根烟。”
“不行!你不能跑。”夏思乔断定他这人不仗义,就是想中途跑路,一边扽着人家裤脚一边对他品格进行深刻抨击:“又不用你结账,你跑什么?”
贺裴没动,半靠着窗边,从兜里掏出来烟盒,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翻转着,垂眸看着那个耍赖的小醉鬼。
“你拽。”贺裴声音不咸不淡的。
黑暗中红茶和雪松林的气息铺天盖地,以占有欲和控制欲为引,尘封着未能言说的喜欢,发酵成醇厚香浓的陈酿,让夏思乔四肢有点发软,也有点干渴。
夏思乔干巴巴地舔了舔嘴唇。
贺裴忽然凑近,近到夏思乔的耳廓几乎能够感受到他嘴唇的温度和柔软的触感。
他声音又低又哑,故意放慢了语速,在他耳边缓缓地说。
——“你拽,拽下来就由不得你了。”
…
本能是刻在骨子里的,夏思乔心头微悸,强忍着耳边的热意和心头隐约的空泛,镇定地正了正色,拍了拍眼前眼前裤脚不存在的灰尘,语气淡然。
“我的意思是您就在这里抽,我也好蹭一口香甜的二手烟。”
贺裴笑了,半蹲下身,捡起刚才被随手扔到一边的棒棒糖,找了一根橙子味的,慢条斯理地剥开。
抬手捏住精致的下巴,指腹触摸到的肌肤温软腻滑,让他瞬间深了眸色,险些失控。
贺裴喉结动了动,手指继续向上,拨开嫣红的嘴唇,唇瓣柔软,瞬间被压得凹了一小块儿,他用指尖顶开那人一口整齐利落的小白牙。
在对面的人龇起小牙准备咬上去的时候把棒棒糖塞了进去。
然后猛然站起身往门外走,边走边不咸不淡地说:“凑合吃根糖得了,抽什么烟。”
“难伺候。”
夏思乔一边鼓着腮帮子一边抬眼冷笑看着贺裴的忻长的背影,心想爸爸当年抽烟的时候你可能还没有分化。
跟谁那装大尾巴狼呢。
等爸爸哪天精神头儿好非得给你来一套军体拳不可,动作到位,童叟无欺。
贺裴走到过道尽头的窗边,垂着眼点燃了烟,散漫地叼在嘴里,手插在兜里半靠在窗台边,缭绕的烟雾熏得他双眼微眯,烟头零星的火光随着窗外凛冬的寒风明明灭灭,额前的碎发随风晃动。
楼下隐隐传来综艺节目的声音,贺童没心没肺地大喊大叫,庄阿姨在旁边好脾气地劝她快去写会儿作业。刘妍晚还没到家,她就擅自作了娱乐的主,无法无天的霸着电视玩手游,一样儿都不想落下。
一支烟大概要燃五分钟,这五分钟贺裴听全了楼下他妹科普来的网上骂架的姿势,阳光房里还有一个酒疯子时不时喊他一嗓子,声音里透着浓浓地不耐烦。
贺裴忽然有点明白为什么夏思乔在外面喝酒从来都是点到即止,又为他对自己人品莫名其妙的信任感到头痛不已。
贺裴掐灭了烟。
推开门的时候夏思乔正靠在椅子腿儿边,宽大的羊毛地毯衬得他有点显小。他原本有点耷拉着眼皮,见贺裴进来慢悠悠地挑起,好好一根棒棒糖他非要斜着叼,弄出点乖张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