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挺有职业道德的嘛。”
明杨懒得跟他掰扯,整了下外套,向老师办公室走去。
苍佑是周二晚上回来的,比明杨进门的时间还要晚。
明杨听见密码声响起的时候,吓了一跳,以为是路爻迪来检查他有没有按时搬离。
他仓皇地关上卧室的灯,缩在门后,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竖起耳朵捕捉着外面的动静。
只听那人换鞋、上楼,然后在自己门前停了一会儿,之后脚步声向对面的卧室移动,最后,是衣柜打开的声音。
感觉来人很从容,明杨偷偷打开一条门缝儿,探头往外看去,正好对上苍佑的目光。
见卧室黑着,苍佑问他:“怎么,吵醒你了?”
“没有,还没睡,”明杨这才从里面出来,“是你回来了啊,怎么没提前说一声,吓死我了。”
“背着我干啥坏事儿呢?”苍佑虽然一副倦容,但语气很轻快。
明杨一边笑一边跟着他下楼,走进厨房给他倒一杯水,递过去:“没干啥,你累吗?”
苍佑接过水,坐在沙发上,两手捂着杯子,对他笑了一下:“挺累,但结果不错,也算是值得。”
“那,给你按两下解解乏?”
“不用,高考生也辛苦。”
明杨走到他身后,把手放在了苍佑肩上:“按按吧,以后说不定就没机会了。”
苍佑敏感地抓住他的手:“这话是什么意思?”
明杨凝视着两人紧紧相握的手,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苍佑,我申请住校了。”
“为……为什么?”
苍佑的手一抖,一瞬间甚至怀疑是自己那点心思被看出来了,对方要避开他。
“那天你刚走,你妈就来了。”明杨用拇指扣住对方的手背,努力笑着。
他是俗人,心疼所爱之人,但不是傻子,他把前因后果说得一清二楚,包括路爻迪开出的条件,也包括自己答应了要走
的
事情。
听完,苍佑转过头,同他对视了一眼,然后放开他的手,眼底溢出类似悲伤和失望的情绪,手肘顶在膝盖上,低下头,
怔
怔道:“原来我身上处处是软肋。”
明杨没想到苍佑会是这个反应,突然心疼得不行。
没等明杨的心疼变成后悔,苍佑很快便恢复了往日的冷静:“离高考只剩一个多月了,你也没必要搬来搬去的,她不就
是
让我和你分开住吗,那我之后回宿舍就好了。”
“你心里明明清楚,她说的分开可不仅仅是分开住,再说哪有把房子主人赶出去、自己住进来这种鸠占鹊巢的道理。”
“这个房子的产权是我的,你不用担心,密码我待会儿就改掉,除了咱俩别人都不知道,以后晚上回来时注意安全,睡
觉
的时候关好门窗……”
“住校吧,”明杨打断了苍佑的话,“这样晚上还能省下走路坐车的时间,多上一个自习。”
“好,我知道了,那就按你说的。”苍佑站起身,兀自往楼梯那儿走,脸色冷得可怕。
“你气我不跟你商量?”明杨紧跟在他身后,问。
“不是,我气我自己。”
“你气什么啊?”
苍佑不知道怎么回答,也不敢问,怕听见对方太过坦然的回答,那他连想象的余地都没有。
一时间胸腔里压抑着太多话,想说,又担心这种话会吓到对方,把明杨吓走,或是影响对方的高考复习,哪一个都不是
他
希望的结果。
“好了,你早点休息吧,我坐飞机也乏了,洗澡去了。”
“我……”
苍佑进卧室关上了门,把明杨的话隔在门外。
明杨立在原地,动也不动,望着紧闭的门,心脏被什么堵住了似的,憋屈,还疼,明明自己离开后,他就能完成筹备已
久
的项目了,可为什么苍佑看起来那么悲伤。
苍佑靠在门上,掌心被手指掐得一块儿红一块儿白。
良久,等门外的脚步声离开,他才脱掉衣服,失神地进了浴室。
水龙头拧开,蒸气瞬间氤氲了整个空间,镜子上再看不清人脸,苍佑闭上眼,任由热水兜头浇下,冲掉了身上的疲惫,
但
心里却越发难受。
他好不容易开了窍,还没来得及从明杨的行动里体会到同样的心思,就变成一场彻头彻尾的暗恋。
早起下去时,苍佑发现门口的鞋和外套已经不在了,他快步上楼,连门都没敲,直接推开了明杨卧室的门。
一张纸条从门背上掉落。
“我有张卷子落学校了,早起去补作业,先走了。”
字底下是一个笑脸,扬起的嘴角用黑色签字笔加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