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动静,似乎与他无关。
他们要去哪里?
他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三点五十四,应该快了。
对面的女人满是歉意地看着傅慎宁,抱歉地说:“实在不好意思啊,对不起啊。”
她的普通话并不标准,翻来覆去都是不好意思,对不起。
傅慎宁牵起唇角:“没事。”
对面的小女孩眨了眨眼,突然说:“哥哥,你看起来很不开心。”
女人扯了扯她的衣袖,又往她背上一拍,用方言不知道说这什么,然后用不标准的普通话说:“真的很抱歉,小孩不懂。”
两个小孩都不太懂事。
傅慎宁抿唇,站起来,走到车厢交界处,敲开了列车员的门。
列车员骤然抬头,先是看了眼时间,才将视线挪到门外的傅慎宁身上,拉开门,打了个哈欠:“有事吗?”
“借个拖把。”
列车员骂骂咧咧:“你们又把什么打翻了,我这一天卫生都不知道要搞多少遍,烦死了。”
傅慎宁当作没听见他的抱怨,接过他手里的拖把,走回位置上,女人怀里的婴儿还在哭啼,女人撂开衣服准备喂奶,看到傅慎宁回来,又放下,尴尬地望着他,看到他手上的拖把,想把婴儿放在座位上,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大概又觉得孩子还太小,一时间犹犹豫豫。
“您哄孩子吧,”傅慎宁开口,“我来处理就好了。” 傅慎宁将地板拖干净, 抬头,看到陈余山微低头看着他, 他直起腰, 将拖把还回去。
大概是见他没有想象中的盛气凌人,妇女的胆子大了些:“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呐。”
傅慎宁到现在也不知道他们要去的地方, 陈余山接话:“去明村呀。”
妇女轻晃怀里的婴儿:“那儿啊, 可偏了...”
这两个人打开了话篓子,傅慎宁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
车厢里总有没有睡着的人,有的人开着手机的外音, 在放着电影,还有阵阵呼噜声, 他们交织在一起。
他看着陈余山和对面的妇女, 笑着交谈着。
突然有一种, 他是真正处于这个尘世的感觉。
过往,他的身边只有路安, 还有路安的朋友, 他没有见过这个世界的另一面。
是怎样一面呢?好像众生皆苦, 但他们却懂得苦中作乐。
他们好像很容易满足。
快下车的时候, 陈余山从包里留了些零食给他们,又逗了小女孩几句话,才离开。
傅慎宁脚踩在站台上时,天空还没亮,闪着几颗寒星。
陈余山不动声色地向前走着,突然问:“你不是从农村出来的吧。”
傅慎宁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他从何处而来?
陈余山也不强求他的回答,这个世界多的是有故事的人,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故事。
“你不像农村出来的孩子,更像是养尊处优供出来的,你对这个社会的底层,毫不在意...”
两个人上了一辆中巴,等了很久后,车颠着向前,陈余山这次坐在了里面,一晚上的折腾,他已经没有了昨天的神采奕奕,整个人显得有些颓废。
他头靠在窗户上,说:“其实我是跟别人赌气,才说下收你做学生的话的的。”
傅慎宁开口,因为长时间没有喝水,声音有些哑:“那你后悔吗?”
“本来是后悔的,”陈余山原本闭着的眼睛睁开,继续说道,“可是今天突然又不后悔了。”
“为什么?”傅慎宁问。
陈余山摇头,不再开口。
等中巴颠簸着把他们丢在了一个镇上的时候,傅慎宁主动去买了两瓶水,一瓶递给陈余山。
陈余山拿着手里的水,径直走向一辆三轮,交谈片刻,冲傅慎宁招了招手。
傅慎宁走过去,陈余山率先跳上去:“上来。”
傅慎宁现在已经被折腾的没有脾气了,跟着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