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余小晚关了一天一夜柴房思量明白的事。
时晟作为将军,为国效力,大义灭亲,并没有错。
可站在上官锦的角度,他是她的夫,他竟能不分青红皂白,上来便打,从未考虑过她可能是被迫的,更从未想过帮她开脱,也着实让人心寒。
时晟是个忠君爱国的臣子,却并非良配。
见时晟依然不语,余小晚接着道:“将军一切都是为了妾身着想,妾身对将军只有感激,绝无丝毫怨念,若真说有,那也是怪将军不懂怜惜,总记不起臣妾的好。”
每天都在演戏,余小晚早已习惯,都快成了戏精本精了。
时晟目不转睛地望着她,像是在分辨她话中有几分是真。
不管他信与不信,余小晚都是不怕的,他终归是要利用她,而她也不过是为了任务。
时晟没有再问,再度将她揽进怀中,他的玄色战袍,隐隐还带着一丝尘土味,显然也是刚从校场过来。
其实想想,时晟忠君爱国,在战场之上也是抛头颅洒热血,用命在搏,换来的却是苍帝无时无刻的猜忌与算计,也着实可悲。
马车晃晃悠悠到了宫门前,两人下车,难得并肩而行,倒也像是恩爱夫妻,随着太监引路进了朱漆宫门。
苍帝在一偏殿等着,殿中暂且住着的正是伤重的玄睦。
余小晚不防会在此处见到玄睦,不由怔了一下,若不是时晟轻拽了一下她的衣角,险些就迟了叩拜大礼。
苍帝正当壮年,可看上去相当的精神矍铄,
“起身吧。”
余小晚这才随着时晟一同起身。
苍帝先与时晟闲聊了几句,大抵是和校场有关的,时晟已提交了避嫌奏章,暂时脱开了缉拿刺客一事,眼下只专司其职。
余小晚借机偷瞄向了卧榻之上的玄睦。
却不想,正与他的视线撞到了一处!
余小晚心下一惊,本能有些亏心的慌乱,却不想,玄睦竟比她还慌张,赶紧的便垂下了眼帘。
余小晚不由心头一阵的柔软,这孩子,还是老样子。
可再看他苍白如纸的脸,那可当真是一丝血色都没有,就连本该粉嫩的嘴唇都几乎与脸同色,无需诊脉查伤,单看着他如此孱弱的模样便知,他这几次三番的撕裂伤口,真真儿是伤了根本。
余小晚不忍再看,她不喜欢亏欠别人,更何况对这孩子何止是亏欠,更多的还有怜惜。
“时上官氏,你便去给玄九皇子叩个头吧,若不是他极力保你,你哪儿还有命在。”
苍帝的一声带着几分威严,瞬间拉回了余小晚的思绪。
她喏了一声,向前迈了两步,抚摆便跪,玄睦探了探身,想拦,可终归是顾全大局,没有敢拦。
苍帝始终半阖着眼看着,片刻后才对时晟道:“虽说她没有窝藏刺客,可线索都指向了你的将军府,你身为主人,责无旁贷,莫再拿什么避嫌搪塞朕,即日起,继续给朕抓刺客去!限你大典前将其缉拿归案,否则,必有重罚!”
时晟抱拳:“是!”
余小晚已起身退到了时晟身侧,两人都静等苍帝提和离一事,却不想,苍帝避而不谈,满口都是玄睦相关。
“玄九皇子义薄云天,实在让朕钦佩,望归,你可要好好照顾。”
一声亲昵的望归,仿佛瞬间拉近了时晟与苍帝的距离。
苍帝又看向余小晚,“玄九皇子可是救了你,稍后你们护送他一道回府,切记一定要好生照顾,尤其是你这主母,平日定要多去照看,竭尽全力也要让他参与大典!”
余小晚不由心头咯噔了一下。
让她竭尽照顾?
她偷瞄了一眼苍帝,却见他笑得一脸的和蔼可亲,仿佛长辈叮咛,看不出半点居心叵测。
又聊了片刻,敦贤公主求见,见了时晟,二话不说,唤了便走,说是又有了新线索。
时晟抱拳告退,转身之际,深邃的眸子斜睨了她一眼,眸光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