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透的布帛黏在一起,并不好脱,待他手忙脚乱地扯开衣襟,只看到了最后一抹青色的微茫闪过,那原本深入肌理仿佛天生天长的一般的心纹印记,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抬手,粗暴地在心口摩擦了数下,依然什么都没有显现。
“怎么会这样?这不可能!这明明是她用了什么阴邪的手段涂在我身上的,怎么会突然不见?这不可能!”
头昏昏沉沉的,仿佛要炸开一般,他抬拳猛砸了几下自己的脑袋,依然止不住那一波接着一波的心悸。
“什么夙世缘结,都是骗人的,骗人的!”
他突然抬手,带着几分惊恐拼命摇晃着已经了无生机的余小晚。
“贱妇!起来!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起来呀!!!”
单薄的夏衣如何能禁得起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折腾,刚晃了两下,便听呲啦一声,破了。
时晟这才发觉她身上穿着的,竟是一件男衫!
而且,十分眼熟。
似乎是……赵淳的!
赵淳的外衫怎会穿在她身上?!
一股无名之火腾地涌了上来!
他想都没想,抬手猛地扯开了那外衫!
余小晚的尸身摇晃了一下,半截身子立时便袒露出来。
他还要再扯,手却陡然顿在了半空。
那是什么?
她身上那青青紫紫的淤痕是什么?
那明显的牙印,不可能是野犬的。
那脖间的紫红斑块,也不可能是撞的。
再看她胸前,那最不能显于人前的两处,为什么会有青紫的手指印?!
庙外依稀响起了马蹄声,似乎是有人来了,他像是刚反应过来似的,慌张地掩好她的衣襟,觉得不够,又扯过被他丢在一边的斗篷帮她盖上。
他也不知他为什么要如此,这贱妇就该千刀万剐,遭万人唾弃,为何他还要帮她遮?
他不懂,不懂啊……
侍卫们一个个抱手禀报。
一无所获。
一无所获。
还是一无所获!
别说抓到那领头,就是普通的蓝衣手下,他们也一个都不曾捉到。
那些人本就不想缠斗,救了人便走,夜黑雨大,他们又是有备而来,逃亡路线早已定好,如何能抓得住?
不久之后,高德来了,依稀间,似乎姚氏也坐着马车回来寻她的女儿了。
高德抱拳禀报:“属下派人去了王家村,秀娥已经带了过来,将军要见吗?”
时晟站在庙门前,低头望着一夜未眠的姚氏几人抱着余小晚失声痛哭,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
高德又报:“将军厢房的凤尾松已查看了,表面浮土确实有不少药渣,属下连夜找了仁医馆的刘大夫亲自甄别,确实与那药丸不无二致,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赵先生之前只是粗略一闻,并未细查,刘大夫说,这药看似是堕|胎药,可药量根本不足以小产,最多不过是紊乱脉象而已。”
时晟不语,可身形却似乎摇晃了一下。
高德等了会儿,见没有指示,便继续回禀。
“还有那药玉镯子,张梦婷也承认了,确实是她送给上官锦的,张梦婷自己手腕戴的也有,她显然并不知这镯子有异。”
时晟依然不语,一动不动地望着姚氏怀中那越发冰冷的面容,许久才转身迈出了庙门。
“派人前往前方的海棠林,看是否有异样,其余人等,收兵,回府。”
高德看了一眼地上的余小晚,迟疑了一下才问道:“那……她呢?”
时晟头也不回道:“随她们去吧。”
一路回了将军府,还未进门,便见赵淳心急火燎地等在院中。
“将军,你可回来了!刚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