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小晚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被子口,连眼都不敢眨,却始终不见那蛇出来。
夏末秋初的被子,十分之薄,盖在身上,从脚到肩,身形一览无遗。
可也正是因为如此,眼前的景象才格外的诡异。
就在她胸前,层峦叠嶂之间,突兀地鼓起一块,那蛇头还在不时歪动一下,像是在寻着从哪里下嘴!
这般危急时刻,余小晚脑中却在不合时宜地想着。
下次再也不让耶律月帮她换药了!
耶律月从没干过这种粗活,缠得不好,还没耐性,帮她换药,缠两圈就完事了,还缠的疏漏不齐,这么单薄怎么可能挡得住锋利的蛇牙!
人往往会在危急时刻,激发潜能。
余小晚不会武,还缠的跟木乃伊似的,根本谈不上机敏。
可就在那被子又向上鼓高一点的瞬间!
她连想都没想,拽着被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陡然卷住了那蛇头,猛地掷了出去!
翠青的蛇影恍过,连同薄被一同落在了地上。
余小晚平生什么都不怕,最怕的就是这种冷血爬行动物,此刻可再顾不得那么许多,翻身便下了床,绕过地上的薄被,逃也似的奔到了门边,开门便跑!
“晨……”
刚喊出一个字,却见眼前光影一晃,一道绯色的身影自屋檐翻下,轻飘飘落在了她的身侧。
“何事如此惊慌?”
虽是她极其讨厌的玄睦死狐狸,可此时此刻的余小晚,只要是个活的会喘气能帮她挡住蛇的,谁都无所谓!
她张皇失措地赶紧躲到了他身后,动作利落的根本不像脚腕骨折的人。
“蛇,蛇蛇蛇!屋里有蛇!”
不知是换了肉身个子矮了,还是玄睦这段时日又长高了些,她躲趴在他背后,竟被他挡得严严实实的。
玄睦回头望了她一眼,美丽的桃花眼闪过一丝不易察觉地厌恶,很快便被他遮掩过去。
“有蛇吗?这是竹林,大致是竹叶青。竹叶青可是剧毒,这会儿夜色已深,若贸然进去赶蛇,一个不慎,便可能丢了性命,待明日日出一切明朗之后,再入屋赶蛇,才更为安全,采琴姑娘以为呢?”
余小晚正缓着气,微微颌首。
“不错,这乌漆墨黑的,确实危险。”
玄睦转头看了一眼耶律越的卧房,里面依稀有人走动。
美丽的桃花眸略一游移,回身拦腰抱起了余小晚。
余小晚一惊,“你,你干嘛?放我下来!”
玄睦不语,就那般抱着她,突然一跃而起,跃出前廊跳入院中。
于此同时,身后,竹门吱呀而来,耶律越听到动静,披衣而出,见此情形,滞了一下,立时瞠目追到院中。
“玄睦!放下她!”
玄睦足下轻点,直接跃上屋顶,抱着她,遥遥地立于檐角,回眸一笑,背对着皎白的弯月,美丽的桃花眼驿动着细碎的流光,映着斜勾的唇角,说不出的妖冶诡邪。
“二哥不必惊慌,她房中有蛇,今晚自是不能再回去歇息。而我,思念故乡,夜不能寐,也是无趣,偏巧今日又逢重阳,我便借二嫂一用,登高望远,再品一品酒,权当是应景了。再过一个多时辰,观了日出,我必将二嫂完好归还。”
说罢,不等耶律越再拦,他脚尖轻挑,勾起一旁的酒坛底,略一用力,酒坛飞起,哗啷哗啷,溅出几许酒液,稳稳地落入他还抱着余小晚的手中。
再一个反手,怀中的余小晚身形丝毫未动,酒坛已飞入她的怀中。
“玄睦!”
这一连串动作,听似很慢,却不过眨眼之间。
耶律越只来得及喊出他的名字,玄睦已足下轻点,刹那间便跃至屋后,消失在月色朦胧的竹林深处。
这下好了,耶律越今夜是不用睡了。
余小晚一点儿也不怀疑,他绝对会穿过竹林,上山顶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