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睦依然不语,只是拎起酒坛子又灌了一口。
余小晚轻吐了一口气,继续击破他的第三条理由。
“九殿下说,我不该这般厌恶你,说句不恭敬的话,我虽不是上官锦,可我依然厌恶九殿下。”
玄睦刚举起酒坛要喝,顿住,又放下,转眸望向她,桃花眸中的神采早已消逝的半点不剩。
“那便说说看,我做了什么,竟让你如此厌恶。”
这个余小晚早已编排好的。
玄睦既然肯在山顶放过她,必然还是对上官锦有些许愧疚的,那她便……让他更愧疚几分又何妨?
“我厌恶你,是因为我也是借尸还魂,也是来解前世因果的。我虽看不到旁人身上的夙世结印,可我能看到失败者身上的结印。”
“失败者?”
余小晚缓缓颌首。
“没错。消除结印的法子,随结印不同而各有不同,你这结印是赤红色,明显是对方欠了你,而它现在嵌在你的灵魂之上,绕着黑气,显然是对方求你原谅时,你没有真心谅解,导致结印消除失败,烙在了灵魂深处。”
玄睦僵了一下,刚刚移开的视线再度转了回来。
“失败了会怎样?”
“失败了于你自然没有太大影响,于她却是灭顶之灾。”
“怎样的灭顶之灾?”
余小晚尽量说的严重却又不显浮夸。
“失败便意味着你不肯原谅她,她自然要通过旁的法子还了这业债。譬如说……若她欠你情,便要被你接连抛弃七世,若她欠你命,便要因你接连惨死七世,总归是要加倍偿还的。”
玄睦闻听,明显有些愕然,美丽的桃花眼微微睁大,眼角隐约竟有血丝溢出。
“明明只是一命,为何要七世?”
余小晚冷笑,“很简单,我也是个欠债者,我也是来还债的,但凡非本意作恶者,也可以说,是阴差阳错才导致欠下业债者,都可以选择借尸还魂来乞求谅解。
这法子好在,可以用最短的时间,了结业债,对彼此,也对理清世间错综复杂的因果都是好的。
可不好之处便是,一旦失败,便要接受七倍的惩罚。
通常选择此法之人,都是相信对方一定会原谅自己的人,一旦失败,七世之殇不谈,最痛的大约便是心吧。”
“心……”
玄睦垂下了眼帘,遮住了眼角隐隐破裂的血丝。
“可有补救之法?”
余小晚没想到他会如此问,一时竟有些语塞,迟疑了下,还是决定万事留有余地。
“补救之法倒是有,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必须心诚。常言道,心诚则灵。若你能诚心原谅她,或许她还有机会再来找你解这夙世结印。”
玄睦若有所思地抬眸望了她一眼,沉默了许久,这才再度扬起那酒坛连灌了两口。
酱釉的酒坛离口,润泽的唇瓣被那烈酒灼染的越发柔嫩了几分,不似女子的嫣红,而是少年的清艳。
“我还不够诚心吗?”
淡淡的一声,呢喃一般,沙哑地散在这午后的荷花池畔,载着诉不清的愁绪。
余小晚看在眼里,听在耳里,嗤在心里。
戏精本精又要演戏了。
随便演!
就当免费看戏了。
“总而言之,我就是因着九殿下害得对方还要再痛苦七世,感同身受,故而厌恶九殿下。”
第三条也解释过了,至于玄睦信与不信,不是她能控制的,她只能尽量解释的无懈可击。
玄睦不语,依然执拗地灌着他的酒。
余小晚继续反驳他的第二条理由,有了之前的铺垫,这一条简直易如反掌。
“至于九殿下说的第二条,我是借采琴的身来还耶律越的债的,本就不是采琴,不知晓什么驸马的祭日、生辰,包括有没有弟弟,都在情理之中,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