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转开就好。
余小晚怕他再提起,强占先机问道:“将军好端端的为何要将家中姨娘统统遣走?”
她自然知晓是为了茯苓,可她这不是没话找话嘛。
时晟始终牵着她的手,本还没那么凌冽,一提这话题,声音立时冻结成冰。
“无用之人还留着作甚?”
也是,有了真爱,谁还在意旁的虾米。
余小晚压根不给时晟再主动开口的机会,左一句右一句,问个不停。
不大会儿高德便带着大包小包回来了,门外隐约传来马嘶声,竟是直接驱马入了院中。
这是有多十万火急啊!
不就是送包糖吗?
时晟起身,踢开脚踏板,拉过一旁的小几并在床边,示意高德将那些大包小包放上去。
一包包摊开,桂花糖、糯米糖、芝麻糖,杏干、桃干、葡萄干,还真是应有尽有琳琅满目,不大的小几塞得满满当当。
秀娥很快便端了温热的汤药过来,时晟喂她一勺药汁,便塞她一口糖,不是一颗,是一口,一口!满满一大口啊啊啊啊啊!
余小晚简直无语了。
满嘴糖果、果脯,口味各异,有软有硬,嚼不好了硌牙,想挑着软的先嚼了,偏又翻不过舌头。
都这样了,时晟竟还想往她嘴里塞!
余小晚赶紧撤头躲过,一旁的秀娥看的嘴微张,眉头都了扬起来。
“将,将军,这,这似是多了些。”
“不是要压苦味吗?少了如何可以?”
余小晚说不了话,冲喜儿挥了挥手,示意她取了簸箕过来。
喜儿伺候她惯了,虽不晓得她是上官锦,却还是一眼便懂了她的示意,赶紧取了过来。
余小晚稍稍挪了挪,满嘴糖果全吐在了里面。
“呼!甜的牙都要倒了,喜儿快给我倒些水。”
喜儿赶紧倒了茶给她。
大苦大甜,还要不要牙活了?
时晟瞟了一眼她,又睨了一眼喜儿,一言不发,又舀了一勺药汁递到了她唇边。
余小晚勉强撑起一点身形,喝了那勺,探手接过那碗,如当初喝耶律越的药般,仰头一饮而尽。
苦啊!
没喝过的人永远不懂!
药碗一丢,赶紧摸了块桂花糖塞进嘴里。
舒服多了。
时晟举着那空碗,望着满桌糖果,眉心微蹙。
“一颗便够了?”
“够了。”
时晟神情有些古怪,抬眸睨着她,扬了扬手中药碗。
“这般大一碗苦药,苦得你想落泪,只这小小一颗糖便够了?”
余小晚含着糖,淡淡一笑,“苦得久了,哪怕喝口水都是甜的,这一颗糖,足以压下所有,唇齿留甜。”
时晟若有所思。
时晟公务在身,并未多留,又喂她用了些不伤胃的流食,少许清淡小菜,便离开了。
余小晚这才得空套了套喜儿的话。
原来,上官锦死后本是被埋在了海棠林边,可尚未掩好土,时晟便从林中出来,疯了一样赶开了所有人,亲手将那尸首又挖了出来,带回了将军府。
姚氏本想阻拦,可想到女儿临终都还惦记着这无情之人,终还是忍痛默认。
一贯低调的时晟,为上官锦办了场旷世的丧礼,当真是比旁人娶亲都还要声势浩大。
单那嵌满珊瑚的金丝楠木华贵外椁就足以让众人谈资数月,更遑论那从正门抬入的寒玉凝雪棺!
皇城中人都说,时晟这一场丧事下来,只怕是要倾家荡产了。
七日后,时晟将她葬入了时家祖坟,那本是他祖父祖母为他准备的,他们去后,他才陆陆续续将墓修建完工。
他是将军,浴血杀敌,随时都可能马革裹尸而归,早早准备好墓穴也是常情,如今先葬入了上官锦,待他百年之后,再重新掘墓葬入,与妻同穴,合情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