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晟一旦被监|禁,看似无甚大碍,可这背后牵连甚广,于时晟而言,百害而无一利。
这也是他昨夜分明恼怒至极,却最终还是放她离开的重要因由。
可若时晟不肯出兵去追,耶律越将面临的会是什么?
可能半道便被骗去了巫族残卷,被弃而杀之。
即便不杀,一路逃回西夷,等待他的不是母族的怀抱,而是一把把捅他的尖刀!
余小晚仿佛已经看到了他白衣萎靡地被绑在囚车之上,游街示众,被他最在意的西夷族人唾骂,再被他的亲生父亲打着大义灭亲的旗号当众斩杀!
不!
不!!!
她要救他!
无论付出任何代价都要救他!
时晟,时晟是她唯一的希望!
她猛地站了起来,连一丝犹豫都没有,拔腿便朝外跑去。
她跑的太快,跌跌撞撞,砰的一声撞在门上,却根本觉不出疼来,她的手在抖,胳膊在抖,整个人都在抖着! 该死的!该死的!
不能慌,这种时候绝对不能慌, 越慌越不成事。
她要稳住心神, 稳一点,再稳一点。
余小晚扶着门框接连喘了好几口气, 剧烈的心跳不曾停下, 呼吸却稳了不少。
直到手抖得没那么厉害了, 她才打开房门,冲着候在门口心惊胆战的采青吩咐道:“去!速去唤了马夫, 不要马车,直接骑马载我去将军府!”
采青没敢动,隔过她看向了房中软塌上的敦贤公主。
敦贤公主疲惫地挥了挥手, “去, 按她说的做。”
采青这才一溜小跑下了阁楼。
余小晚不敢耽搁,也跟着匆匆下了楼, 刚下到一半, 就见前院管事一路跌跌撞撞冲进了小院, 他跑的太快,脚下不稳,一条老命险些交代在这里。
“不,不好了!公主!不好了!花园池塘捞出一具男尸!好像是, 好像是……”
管事不敢再说, 摇摇晃晃地停下脚步, 却是再也站不住了, 弯腰撑着膝盖立在院中央, 一边抹汗一边大口喘着粗气。
公主阁楼,他这样的男丁是没资格上的。
余小晚滞在阁楼梯口,迈出一半的脚悬在半空。
管事看了她一眼,再抬头,公主已被采薇搀扶出厢房。
“你说什么?你方才……说什么?”
扶栏边,大红的喜灯还在,夜风拂过,摇摇曳曳,公主立于烛光之后,面容有些模糊不清,声音自二楼飘下,仿佛也被夜风吹散了许多。
管事咽了口唾沫润了润粗喘后有些干糙的嗓子,这才赶紧回道:“公主!男尸!有具男尸浮在池塘,刚被捞上来!看那身量……有点,有点像……公主您快去看看吧!”
敦贤公主摇晃了一下,采薇赶紧扶住了她。
轰咚!
楼梯处传来一声闷响,余小晚陡然软跪在木阶上,险些一头栽了下去!
她赶紧抱住扶栏,跪的很重,可她却丝毫感觉不到痛,只拼命扒着扶栏勉强撑着虚软的腿复又站了起来。
身后,采薇搀扶着敦贤公主已噔噔噔从楼上掂着裙角跑了下来,擦身而过时,公主转眸狠狠剜了她一眼,那眸底的憎恨,浓烈如刃!
跑到楼下,公主不顾体统,一把抓住管事的胳膊。
“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快说清楚!”
管事累得不轻,气儿还没喘匀便又跟在敦贤公主身后向花园奔去,边跑边有一口没一口气地将大致情形说了一遍。
“是李花匠他们几个发现的!今日全府上下都在找驸马爷,花园踩得不成样子,他们伺弄到方才才收工,回房时路过池塘,见池中隐隐有团白影,便仗着胆子抽了花锄将他勾了过来,却不曾想,那竟是具,是具男尸!”
那池塘,说是池,却极大,形似小湖,当日余小晚初遇耶律越,公主设的夜宴便是在这池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