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
“耶律月?!”
高德颌首,即便一路风尘仆仆而来,依然身形板正。
“没错,西夷大公主。”
耶律月,怎会是耶律月?!
余小晚踉跄了一下,耶律月之于耶律越的重要,甚至远远高过了他的阿爸阿妈!
怎会是她刺伤了他,怎会是她!
刺得偏还是左肩,难不成,竟真是想要了自己双生哥哥的性命?
她有些站不住了,勉强扶着门框,垂眸喘了许久,才抬首冲高德道:“劳烦高侍卫,可否给我笔墨纸信?”
“稍等。”
高德转身离去,不大会儿复又回转,明明一路赶来,疲惫的很,却并未吩咐下人给她送,依然是亲自交到她手上。
余小晚接过笔墨,转身重回房中。
细细地磨了墨,先写下一封遗书,内容与时晟所说不无二致。
将那遗书晾干了墨迹,折好装入信封,再封好封口,信封之上也不忘题下“敦贤公主亲启”几字。
一切准备妥当,她却并未离开,又摊开一张纸,垂眸细细描下数语,依然是晾干装入信封,这次封皮所书却是……时晟亲启。
揣好遗书,她再度开门而出,高德竟然还在,大约是在等她回公主府吧。
余小晚苦笑一声,将那信递给高德。
“劳烦高侍卫了。”
高德望了一眼那信,再度挑眸望向她,眸光复杂。
“让在下送公主一程吧。”
“好。”
几日不曾出门,一出府门,险些被那正午艳阳晃花了眼。
余小晚抬手遮了遮眼,骄阳似火,明明该是暖的,她却冷得打了个冷战。
明明都到了夏日,为何还这般冷?
是因着她这些日子缺吃少睡,身子虚弱才会如此吗?
那耶律越呢?
他受了伤,流了血,身子定也是虚弱的,那他冷吗?
他的心……冷吗? 敦贤公主府,整个皇城最华贵的府邸, 单一个门楼便已看出整座府邸的富丽堂皇。
两丈一的门楼, 一丈八的门宽,门楣还悬着烫金的牌匾, 这般专定的漆红大门, 单那鎏金铺首抠下来就够一大家子好车好喝几十年了。
正午时分, 接连三日府门打开的公主府,依然府门大敞, 只是少了络绎不绝地祭拜之人,只有下人们进进出出,各有各的忙碌。
有人举着长杆取下门楣的白幡丧灯, 有人抬着丧桌、香炉、蒲团……乱七八糟丧白之物出来丢到板车上拉走, 丫鬟们则府里府外扫着满地的缟白纸钱。
他们一个个都褪了孝服,穿着平日惯穿的衣裳, 虽依然愁眉苦脸, 可神色却带了少许轻松。
“谁能想到呢?守了三日大丧的驸马爷竟是薛大人的嫡长子!”
“可不是!圣上龙颜大怒, 派了副统领一路追击,说是定要从蛮夷手中救回驸马爷。”
“希望能早些救回。”
“是啊是啊。”
“说起来,咱们驸马爷也真是可怜,大婚之夜被自个儿族人抓走, 如今生死未卜倒先办起了丧事, 真是晦气。”
“谁说晦气, 我倒觉得是好事, 提前办了丧白, 阎王爷便当他已死,自然不会再派那黑白无常来索他的命,咱们驸马爷定能活个长寿仙。”
“说的也是,好了好了干活吧,这满府子丧白拆起来可得费些时候。”
打扫的丫鬟们最是嘴碎,杵着扫帚闲磕了这么两句牙,顺便躲了躲懒,这才再度扫起纸钱来。
公主府没了号丧声,可不远处的薛府却是哭声震天,要不就说,几家欢乐几家愁,谁也莫看谁的笑话,早晚风水得轮流。
余小晚坐着马车,一路到了公主府门前,高德小心地搀扶她下马,那恭敬之态,更是坐实了时晟对她宠爱有加的市井流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