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厮尚未走近,朱钰再度扬鞭。
不等他落下,余小晚转头又指了两个丫鬟过去,声音也跟着高了两度。
“小厮不得殿下欢心,你们,去!”
朱钰哪里管什么小厮丫鬟,他这年岁满心都是玩闹,根本不懂什么怜香惜玉,照样扬鞭。
余小晚故技重施,赶在他下鞭之前,又指了人过去。
如此三番,不多时,地上跪着的一众人都被指了个遍。
自然没有一人能碰到朱钰,哪怕是一角衣摆。
余小晚故作为难地望着那熊孩子,“大殿下莫不是觉得这些下人都手拙脚笨?不若,妾身再去唤了别的奴婢过来?”
这一通闹腾,朱钰显然已不想下水,或者,他最初就不想下水,不过是闲得无聊,没事找事,故意找茬寻些乐子罢了。
可眼下余小晚如此说,他倒不好再反嘴了。
其实,若他扬手一挥,来一句“小王不想下了”,也没人敢说他什么。
甚至他也可以归罪到余小晚身上,说一句“小王为何要听你个无知妇人的话?小王偏不下”,也无人敢反驳。
可他不。
他带着皇室独有的高傲,还有叛逆期少年特有的别扭,死活说不出他自认丢面子的话。
当着这一众下人的面,他冷哼一声,放下马鞭,唰唰两下,连扯带拽,脱掉锦袍丢在一边。
余小晚见状,吩咐两个会水性的小厮也跟着宽衣,下去护着朱钰。
朱钰并未脱里衣,只卷起了袖子,看着碧波荡漾不知深浅的池水,他沉默了好几息,回头狠狠瞪了余小晚一眼!
“小王水性天下第一,谁也别跟着!”
话音未落,他突然举高了手臂,一个猛子栽进了池中!
扑通!
池水漾开层层白浪,水花溅出去丈许远,浇在岸边,溅湿了余小晚的裙角。
下人们立刻骚动起来,那老仆第一个冲到岸边,望着池水从白浪急涌到微波荡漾,却始终不见那熊孩子探出头!
那老仆急得不行,捶手跺脚,绕着池边团团转。
“小姐小姐!你看这,这这这,这可如何是好?!”
余小晚并不理他,盯着那越发平静的池面,心中默数着。
……58、59、60!
本想再等一会儿,想想,一分钟更安全些,遂水袖一挥,吩咐。
“去,把他捞上来!”
那两个早已宽衣等在一边的小厮,这才赶紧上前,扑通扑通跳了下去。
荷塘不大,水自然也不深,小厮潜入不大会儿,很快便架着蔫头耷脑的朱钰出了水。
还未到岸边,朱钰已猛咳了几声,吐了两口污浊。
老仆已急出了满头的冷汗,赶紧地指挥下人转好身子,就等着把那小祖宗背回去。
却不想,那二世祖上了岸后,摇晃了两下,一脚踹开要背他的下人,又左推右搡,撇开搀扶他的两个小厮,喘着大气,浑身湿哒哒地捡起地上的马鞭。
起身之际,他突然回头狠狠瞪了余小晚一眼,毫无预兆的,上前就是一鞭!
“你个毒妇,敢害小王!”
余小晚早有防备,向旁一挪,轻松躲过,还顺手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
朱钰到底年少,又是刚从水中出来,气儿都还没喘匀,还有湿衣黏身阻挡活动,一时竟挣脱不开,气得破口大骂。
“你,你这妖女!毒妇!杀千刀的贱人!放开小王,小王要将你乱棍打死,凌迟处死,还要将你车裂炮烙!”
小小年纪就如此恶毒。
余小晚冷哼一声,夺下他手中的马鞭丢在地上,并不理会他的叫嚣,而是转眸瞪了一眼那老仆。
“还不快带殿下下去梳洗!如此狼狈,若被臣国西夷看到,不笑话大朱,怕是要笑话咱们大苍不懂待客之道。”
朱钰一看余小晚不仅敢擒住他不放,还敢扔他宝贝马鞭,气得扑上去就要跟她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