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为何会变成今日这样子?
是她害的?
至少她占了绝大部分原因。
赵元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脚链当啷, 乱着她的心。
自打抓到她后, 耶律越突然一反之前慢悠悠的速度, 火速西下,不过半月便攻到了此处,此处是离西夷皇城最近的一座郡城,前面只剩三座小镇数个村庄,攻下此处后,他没再急着行军,号令三军休整三日,她也跟着住进了这府衙大宅。
自然,休整的只是普通兵丁,耶律越与将士们都很忙,尤其耶律越,每日披星而去戴月而归,走时她不知,回时却是不准她先睡的,便是睡了也会把她做醒。
没错,做醒!
不止这两日如此,自打抓到她后,但凡安营扎寨,他必不会放过她,至少要她一次才肯放她安睡。
她倒还好,就是担心他的身子,怕他操劳过度,可又不知该如何劝他,她是哑巴,说不出话,他又不准任何人给她笔墨纸砚,便是有千言万语,她也无处说去。
罢了,今夜是最后一夜,明日便要启程了,待攻下西夷,一切再从长计议吧。
只是不知玄睦与言儿现在如何了?
她别无所求,只希望他们平安,千万……千万不要被耶律越捉到。
当啷,当啷,脚下锁链脆响。
余小晚遛狗似的在廊下踱来踱去,耶律越始终不曾给她去下脚链颈链,受锁链限制,她的活动范围最多只到廊下,再远,一步也迈不动了,为防折流再度作祟,平时她身侧只有赵元一人守着,任何人不得靠近。
赵元可是耶律越的贴身护卫,战场之上刀剑无眼,这般跟着她,他怎么办?
她倒是不止一次指着赵元提醒耶律越,耶律越只回了她一句:“唯他可信且又武艺高强。”
颈链勒住,她顿了脚,转身朝回走,赵元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像是少跟一步她便能凭空消失了似的,丁点不嫌无聊不嫌累。
余小晚回头睨了他一眼,旋身坐到台阶上,捡了根小树枝在地上划拉,随后冲他招招手。
赵元俯身,地上撩草描着两字。
【赵元。】
“在。”
【你为何不把血书给爷?】
横竖也是无趣,干脆便问了。
赵元站直身形:“属下不懂夫人在说什么?”
不承认?
余小晚倒是有些意外,看来这人还真是不可貌相,看似憨厚之人,不要脸起来,也是个中高手。
【爷又不在,你撒谎给谁看?】
赵元沉默了片刻,望了眼院门围墙,“夫人当真不知?”
余小晚摇了摇头。
赵元深吸了口气,抱了抱拳,“那属下就直言不讳了。夫人乃祸星,也就是民间所传扫帚星,只要夫人在,爷便处处不得安宁,少了平日的沉稳有度不说,冲动起来更是连命的不顾!当日若非追你,爷又如何会万箭穿心而亡!”
赵元越说越激动,“爷是成大事之人,不该为你这般水性杨花之人所累,你根本配不上爷!若非有缠情相累,我真恨不得一刀杀了你!哪怕被爷挫骨扬灰我也认了,横竖我的命本就是爷救的!”
余小晚坐在台阶,返身仰头望着他,没有露出半点惊诧,更不曾恼怒,其实这些,她之前已有揣测,不过是想再确认下罢了。
赵元这一番义愤填膺,倒是让她想起了行尘的忠告,行尘说,她与耶律越是彼此的劫,只有老死不相往来才能善终。
以往她不尽信,如今却是信了。
留在耶律越身边,似乎总会给他招惹杀身之祸。
采琴时,害得他险些死于耶律月之手。
当日在苍城嫁他时,又险些害他死于苍帝之手。
尤其在那多秋谷,更是害他一命归西!
若非她有金手指,只怕他早已成了累累白骨。
可反观每次离开他,他都会扩充势力,以高姿态立于人前,不管真敬假敬,总之无人敢置喙他,更无人能伤他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