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晟趴在她身上,呼吸沉重,喷洒脸侧倒是带了几分暖意。
时晟又问:“你……究竟是何人?”
余小晚道:“莫秋水。”
时晟突然暴躁,一拳砸在雪地,雪沫飞溅。
“不!你不是!莫秋水死了!”
看来时晟是真不晓得耶律越招魂一事,也真幻象了她的模样,这莨菪子所制秘药还真是厉害。
她微吐了口气,有他在身上趴着,风雪倒是被挡去不少。
“是,莫秋水死了,可将军难道忘了吗?上官锦也死了,采琴也,所以即便莫秋水死了又如何?将军根本认不出我来,还说什么真心!呵!真心!果然高门贵胄的真心只能用那黄白之物衡量。”
当日苍帝让她在玄睦时晟之间择一夫婿,她曾与时晟争论过何为真心,他大抵该还记得。
时晟突然安静下来,许是陷入回忆,也或者在与那莨菪子争斗,身子微微有些抖。
片刻之后,他动了动,勉强撑起上身,气息短促急乱,垂眸直直望着她。
雪映宫灯,便是远些,依然能勉强辨清眉眼。
他单手撑身,探手轻抚上她的眉眼,风雪窜隙呼啸,冰霜凝在脸上,连那眸子仿佛都结了冰。
便是魂魄如何流转,眼神却不会改变。
“你……你当真是……”
话未说完,一众兵丁上前,架起时晟便往回走!
“王上令将军速回!”
时晟神情呆滞,方才活泛了丁点的墨瞳,似乎又恢复了空洞,任那兵丁将他拖走,风雪狂啸,大氅猎猎,吹散了她最后一丝希望。
她一动不动躺在原处,紧闭着眼,深嵌雪窝反倒少了些许狂风。
她脑子很乱,自己都不晓得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若时晟当真恢复神智,危险的便是耶律越。
她到底怎么想的?
疯了吗?
为保玄睦,难道要再度置耶律越于危险境地?!
玄睦……
耶律越……
若只能保一个,她又该如何抉择?
翻了翻神识,依然空茫一片,系统不在,没有人能帮她分忧。
想来想去,似乎只有一途可走。
她死。
赶在耶律越再度招魂之前,进入下一个副本。
即便系统不在,没了副本,起码玄睦见她死透,便会以为她魂转了,必然能独善其身。
她深吸了口气,也不起身,摸索着取下发髻簪花,簪头锋利,迎光微芒。 “你疯了吗?!”
一道黑影突然闪过, 一把夺过了她手中簪花丢进雪窝!
玄睦!
不等余小晚反应过来,玄睦一脚踩上木桩,寒光闪过,刺棱一声短刃入木三寸, 不砍木桩,只别木桩上嵌着的铁皮!
她挣扎着从雪窝爬出来,挣扎了几下都没能站起来,迎着暴雪狂风仰头望去。
玄睦全身覆雪, 面巾都没戴,满脸雪霜,若不是那眼还不停眨动,往这雪地一站, 几乎与雪融为一体, 不仔细看根本察觉不出这儿还有个人!
然而, 这依然逃不过千百双眼的盯梢。
议政殿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雪地奔走不快, 可挡不住距离短, 眼看刀光剑影恍在风雪中, 他们就要冲到眼前!
“你别管我!你快走!耶律越不会杀我,绝对不会!”
噌啷!
铁皮陡然别掉!
玄睦抓起锁链直接往手臂一缠, 俯身抱起她展身便跑。
玄睦实战功夫不怎么样,可轻功却真真儿无人能及, 只一个轻展便窜出去丈许远, 身轻如燕, 迅如疾风,乘风破雪,眨眼便到宫门前。
一切顺利的让她胆战心惊。
“玄睦!”一张口又是满嘴风雪,呛得她差点没上来那口气,“便是逃出皇宫又如何?!皇城统共就这么大点地方,你我又能躲到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