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晏隽这么虚弱,脸色完全是苍白的,连同动作都变得极其缓慢,就好像整个人已经静止了一样。
“别担心。”
苏七七依旧看着他,很认真的,像是在探查他此刻在想什么,目光一存存探入他的心里。
禅房烛光摇曳,两个人的目光相互交错,又迅速移开。
“你爱我吗?”
苏七七问,声音很轻,动作也很缓慢的将他的手握在自己双手间,以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对方的冰冷。
晏隽忍着伤口的疼痛和因为伤口而带来的昏昏沉沉的倦意,缓缓道:“苏七七,你每次都要在我理智临近崩毁的时候问我爱你吗?”
理智丧失盔甲,垂垂老矣,几乎让晏隽要昏睡过去。
苏七七很固执,拉着他的手,并没有动。
禅房不比晏隽府内,并没有地龙,寒意从膝盖处缓慢的爬进身体里,苏七七没有动。
“可是你,既然没有爱我,为什么还要帮我呢?”
苏七七深深的迷惑。
既然晏隽没有爱上她,那为什么还要对她这么好呢?
如果说晏隽已经爱上了她,为什么系统没有一点提示呢?
晏隽笑了笑,笑声有些无奈,还带着微微的萧索寒凉,在冬日里又加深了一层冰。
“七七,你要我爱你吗?”
即便是声音温柔,被苏七七握着的那只手缓慢的摸着苏七七的脸,目光缱绻眷恋,像是积累了很多年的情意。
这一刻,苏七七整个人被恐惧包裹。
她觉得,她完了。
……
她对晏隽不是没有感情的。
人在陌生的环境,总是会对特殊的人产生不一样的情愫。
第一次见到晏隽,清泠如泉水的声音,眼角一颗泪痣微微泄出些笑意便泛起粼粼涟漪,好像是澜山多媚。
之后的日子里,虽然他说是给自己出难题,但是真的论起来,晏隽是帮自己最多的。
何况,他还是自己的任务。
不断的相处中,怎么可能一直保持心如止水,她也不是圣人,只是因为系统的警告,让她稍微心软一点,便会立刻掐去苗头。
有些感情是艰难的,但不代表人会沉溺下去。
她并不是滥情自溺的悲观主义者,在那个世界里,目标并不明确,但也并不是浑噩的活着。
只是人会软弱,会害怕,各种情绪交杂之下,爱就显得不那么纯。
但是晏隽不一样,他生来就凭着本能活着,没有人教给她正确的价值观人生观,没有告诉他什么是爱。
所以当他对一个人产生感情的时候。
纯洁,彻底,奋不顾身,并且丝毫不给自己留下余地和退路。
自甘的为一个人堕落着,为她喜而喜,为她悲而悲,精神上,身体上,情绪上成为另一个人的附庸。
这种爱情,很疯狂,如同世界荒谬本相中最明净叛逆的一抹绚烂,摄魂夺魄,看一看,就要失了三魂,让你沉醉不知归路。
像是一场彻彻底底的狂袭,当它开始,你只能被动承受,半点挣扎都不能。
所以当晏隽用那种,温软又鲁莽,明澈而克制的目光看向自己时。
她就知道。
她深深的知道,自己完了。 晏隽的声音还绕在耳边,和炭火的味道一同进入感官。
在一切静谧到有失真实的潦草下,苏七七弯腰,将自己的脸埋入被子里,手指被晏隽握着,松松垮垮的掉在空中。
“如果我说是呢?”
声音也闷在被子里,像是年久未修的古钟。
晏隽手抬起来,摸着她的头,动作温柔轻缓,眼前阵阵发黑,疼痛牵扯的倦意一波又一波荡向脑海。
良久,他道:“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