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溪踮脚吻在他蹙起的眉眼上,像是在抚平他的忧伤:“生日快乐呀,程殊,今天晚上一定要做个好梦呀!”
“嗯,晚安。”他像个小孩子一样容易满足,眼睛亮晶晶的。
林溪溪一直好奇,被世界抛弃的人,怎么眼神里还会有这样璀璨的星空。
干干净净不染世俗,善意又温柔,是二十岁重新活着的程殊。
三个月后的假期结束,两个人都如愿以偿进入了大学的校园。
他们开学那一天,王艳被收押归监,判处无期徒刑。起诉人是程锦华,罪名是蓄意谋杀。
林溪溪只感觉大快人心,程殊倒是没什么想法,他从拒绝程锦华给的继承人位子时就已经把他们全抛诸脑后,踢出了自己的世界。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和林溪溪待在一块,医学生每天忙得焦头烂额,他却跑她的学校跑得比食堂还勤。
他靠大四那年发表的一篇举足轻重的SCI论文买了两人的订婚戒指,送走了他们唯一一个“孩子”——那只高龄老死的仓鼠。
程殊读博那年以探求LncRNA的胞内定位和荧光酶的报告实验震惊中外,跻身于一行医学专家之间,成为国内最年轻的临床研究学者之一。也终于凭借这样出色的能力,从林溪溪父母那成功把人娶了过来。
毕业后,程殊留在了北大担任教授职务。他第一次站在讲台上授课时,正好找人上台演示文稿,突然看向角落说:“那个长得最好看的女生,过来一下。”
学生们一片调侃起哄,于是混进他的课上时装成是旁听生的林溪溪只好害羞着走上台去。
彼时的“程教授”大大方方牵起她的手:“介绍一下,这是你们师母,我的夫人。”
被撒狗粮的同学连喊着“酸死我们了,读个医保不住头发还保不住狗命~”
同年,陆青康被诊断出癌症晚期,程泽在程老爷子死后也一直被限制在海外回不了国。人到晚年,终于对自己以前的荒唐事感到后悔莫及,他一直请求程殊能去医院看他,希望能亲自向他道个歉。
林溪溪没劝过程殊,程殊也没打算去过,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林溪溪,我有你了。”
那些在年少时给过他伤害的、抛弃他的,现在又想弥补的,都与他没有关系了。
他已经收到上天给他的道歉礼物了,那是最好的礼物。
程殊终究没有活到百岁,王艳是受到惩罚了,但她带给程殊的伤害却没有消失,那些干扰麻痹神经的药物已经损伤了他的脑细胞。
他在四十岁那年身体状况就每况愈下,最后只能赋闲在家,偶尔翻翻医学文集。
他大多时候神智不清,像患了阿兹海默症的患者。经常把来看望他的学生认错,说些无厘头的话,把大家弄得啼笑皆非。
下过初雪的那天下午,程殊搬出了藤椅坐在了院子里,旁边沏着一壶茶。林溪溪正在给院里的植物浇水,他们的庭院种满了各个季节的花木,为的就是四季常青。
“买草莓了吗?”程殊问。他记不起人名也记不起人脸,即使那个人是林溪溪。
林溪溪见怪不怪,坐在他身边,好脾气地应:“没有啊,要做什么?”
程殊摇头,准备起身,嘟囔着:“我夫人喜欢吃草莓的,我得给她买着放好。”
其实林溪溪喜欢吃的是提子,但是他脑子里现在只记起来当年他为她买来草莓的场景。
“诶,大冬天的,哪有草莓啊。”林溪溪哄着他坐回去,拿来毯子盖他腿上。
程殊吹了吹茶,抿了一口,又回道:“冬天了啊,怎么下雨了?”
林溪溪看了一眼敞亮的天空,应该不会下雨吧。不过这人肯定又在胡说,他总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程殊突然凑近她面前,小声说:“下雨天会有精灵的。”
她刚想笑,就听见他笃定的声音:“我见过,穿着黑色短裙,很漂亮,狐狸眼一眨一眨的。”
他在描述林溪溪,好像个怀揣着宝藏的人在炫耀:“后来她就嫁给我了,不过我忘记跟她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