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卫风的最后一颗子弹穿透了伯庸年迈的身体,由于没有血液进补,愈合的非常缓慢。之后被关在K大角落的一处储藏室,门口蹲着彻夜看守的扬帆。
扬帆看见卫风跟乔啡走来,扔掉没吸完的烟,脚下碾了碾。
“人已经醒了。”
卫风点点头,推门走了进去。
乔啡跟着走到里面的时候,便看见了印象里整洁规整的‘老学究’一身血污的瘫在墙根,不知道是不是伤势有些严重,伯庸破裂的铠甲还坦露在外,貌似已经不能自由隐现了。
伯庸听见声响抬起眼皮看过来的时候,他的眼白已经布满血丝边缘锈黄,没了执拗跟怒火,乔啡仿佛想起了两人相见的第一面。
温和而宽容。
伯庸看向卫风,还竟是说了一句:“谢谢你。”
卫风面色不变,语气依然不见回暖:“承受不起。”
伯庸自嘲的笑笑:“你没有把我交给K,就算给我死前留了最后一点尊严。”
“你的尊严早在你女儿死的时候就被你刨除在外了。”卫风的唇透着凉薄,说话不留情面:“活着都不珍惜的东西,将死之时又捡起来有什么意思。”
伯庸本是死水般的双眼燃起了怒意:“女儿确实是我促成屠杀的□□,但Rgba无辜枉死却是事实!你不想再庇护驿站也罢,但你反过来与K联手就说得过去吗?!”
卫风冷笑:“昨天Rgba伤亡很多,两相残杀只是最愚蠢的办法,你自己找死也就算了,还连累所有人跟你走上这条不归路,你一个始作俑者都说得过去,我一个差点被你牵扯进去的人为何说不过去?”
伯庸的瞳孔骤缩,脸上划过一丝茫然过后,还是恨道:“终究说起来,你还是贪生怕死,趋炎附势,我何必跟你浪费口舌!”
卫风此时浑身散发的寒气足以让这件仓储室冷冻,想必也是对伯庸失望之极才动了真火气。乔啡终于上前迈了一步,开口道:“别为自己的失误找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了,伯伯,你所谓的高尚就是弃自己羽翼下的生命不顾,只为一己私愤搭上更多人的生命吗?
在我看来,你与卫风如同天上地下,卫风在保卫,而你,在毁灭。”
伯庸双目赤红的张张口,竟发现自己一句辩驳都说不出口。
“我自小便失去了长辈的爱护,在我最艰难的一段时期却遇见了你。”乔啡说着,眼里掩饰不住的失望:“虽然我们接触并不多,但你的帮助与慈爱给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这次的事一出,我多希望你能来二十四区,我们并肩作战,茶余饭后我听你给我讲一些人生历练和有趣的故事,结果……”乔啡说到这小脸已经难过的皱起:“结局却跟我期望的完全相反……”
伯庸从乔啡的一双大眼里,恍然间看见了女儿生前看他时的眼神,那是一种寄托中带着儒慕的神色,可是接着,那里却是对自己浓浓的失望,乔啡的面孔仿佛跟女儿逐渐重叠,伯庸的脑海闪过昨天惨死在K手下的Rgba,他紧紧的闭上了双眼。
他清晰的记得那位最开始被一箭刺穿头颅的Rgba,是女儿的追求者。因为自己喰鬼的本质而不敢明目张胆的追求,而是默默无闻的为女儿做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如果他没有主张这次行动,那位Rgba可能在悲戚过后慢慢从女儿死亡的阴影里走出来,不会杀掉那个K的大哥,以后过起平淡却安稳的生活也说不定。
而伯庸却带他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乔啡见他神色动容,便知自己的话还是起到了一些作用,可是现在即使忏悔,也为时已晚,他呼了一口气,可胸口的沉闷却怎么也挥散不掉:“杀戮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这么做只会白白送死。”
伯庸本是闭着眼垂下头,听见这话却勾起凄然的笑意,接着笑意变成大笑,仿佛是一个受刺激的疯子:“我活了五十多年,竟不如你个孩子。”他目呲欲裂的盯向乔啡,在浓重的自我打击之后,竟有些凶狠:“那你来告诉我,那些Rgba该怎么办?”
乔啡攥紧拳头,他再聪明也不过刚成年,他想为Rgba做些事,可是他根本找不到方法。乔啡的嘴唇都险些咬破,他重生之后不过几月,但一直围在卫风身边,听了伯庸的话顿感自己耽于美色,竟忘了自己曾说过自己也是Rgba的话。
卫风本就有些愠怒的神色,此时更是仿佛真切的结了层寒霜:“有些话我本是懒得开口,可你竟愚蠢的认为Rgba的处境是一朝一夕能够改变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