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是哪一出,知道农之不易便足矣,你贵为皇子无需做这些,读好书将来为朕分忧便是。”
萧弘道:“可读书再好我又不用考状元,我问过农户了,我播下去的是稻谷,可怎么长出来的我不知道,我想自己种出一把谷子来。”
“你这是宫里呆的闷,打着这幌子出宫去吧?”天乾帝斜眼看他。
萧弘不高兴了,“您总是觉得儿子不学无术,那您等着吃我种出来的白米饭吧,到时候可别太感动了。”
“呵。”天乾帝失笑了一声,“你既然这么说,那朕就等着,别看着看着就半途而废。”
“绝对不会!”
萧弘得了圣喻,只要休沐的日子,便可以光明正大出宫去。
六月的日子,太阳已经毒辣,萧弘带着草帽,穿着粗布短襟,挽着裤腿,插在水稻田里,跟着老农一起一伏插着秧,别看这简单的动作,可重复多了,腰背就受不了。
贺惜朝也带着一顶帽子,坐在田埂边手里拿着水壶问:“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用,还有一点。”萧弘抬起手擦掉额头的汗,他觉得真累,可是看着一颗颗葱苗般的稻秧水中直立,一排排的,又特别有成就感。
这块田是他自己一点点种出来的,以后会结穗,长出谷子。
“我再加把劲,咱们争取早点回宫,惜朝,你晒不晒,要不先回去?”
“我带着帽子,不晒。”
萧弘闻言就不多说什么,只是又弯下了腰,从刚开始的生疏到现在,动作已经非常流畅了,速度也快了不少。
贺惜朝站起来,卷起裤腿,背上水壶,然后下了水田,慢慢淌到萧弘的身边。
萧弘起落间忽然见到一只水壶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一转头,就看到贺惜朝对他笑,他忍不住也咧开嘴。
萧弘手上握着稻秧,两手脏乎乎的,贺惜朝将水壶凑到他嘴巴,他便就着喝了半壶水,抬起袖子抹了一下嘴巴,舒坦多了。
“看不出来,表哥,你挺能吃苦的。”贺惜朝赞叹道。
“既然做了,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再说我跟父皇保证过……”萧弘抹着汗,忽然眉头一皱,看着贺惜朝道,“你别下来呀,水里有蚂蟥,吸着你怎么办?”
贺惜朝一惊,“啊,那你呢?”
萧弘抬起了腿……
“疼吗?”
贺惜朝往萧弘的腿上撒了盐巴,留下几处血印子。
“疼倒还好,就是看着恶心。”萧弘嫌弃地看了眼地上黑乎乎的东西。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贺惜朝没下过地,完全理论派,还真没注意到这些。
常公公送来了止血药粉,劝道:“惜朝少爷给殿下撒一撒吧,回头让沈嬷嬷和心蕊看到,该心疼了。”
这天内务府呈上京城各处闲置王府,以供皇帝给大皇子挑选出宫府邸。
天乾帝就着图纸挑了几个地方,便有些犹豫,“黄吉,朕看这几处都不错,你说哪个更好。”
黄公公看了两眼,心里有了数,笑道:“皇上都选不出来,老奴哪有这个眼光,不过这府邸将来毕竟是给大皇子居住,皇上不若问问大皇子更喜欢哪个?”
天乾帝觉得有道理,“去把弘儿叫来。”
正说着,一个小太监进来禀告:“皇上,景安宫宣了太医,像是大皇子伤了腿。”
天乾帝蹙眉,“怎么回事?”
半个时辰之后,天乾帝吃惊道:“蚂蟥?他还真去插秧了?”
“是,大皇子跟着农户一起劳作了一天,腿上沾了蚂蟥,留了印子,景安宫人不放心,宣了太医。”
天乾帝失笑着摇头,“这孩子,真是较真。”
黄公公道:“皇上,那这图纸……”
“派人送过去吧,让他自己挑好了再来找朕,另外让太医好好看看,别落下什么毛病。”
“是。”
图纸送过来的时候,萧弘正被沈嬷嬷摁在了床上休息。
贺惜朝则安静地坐在一边削苹果,表兄弟俩一起听沈嬷嬷关切的念叨,态度认真,不敢反驳,相视苦笑。
“殿下别觉得奴婢多嘴,您愿意体验民苦这是好事,可您贵为皇子之尊,如何将自己的安危置身事外,如今只是蚂蟥,若是遇到毒蛇该如何是好?景安宫上下皆系于殿下,乃至将来万民都仰赖殿下,您一言一行应当三思。再说惜朝少爷,您才学出众,连皇上都夸奖,知道您做的一切都为了殿下,殿下也信任您,可不能让殿下胡来呀,奴婢说句不中听的话,若是殿下有个万一,头一个遭殃的就是您!”
沈嬷嬷苦口婆心,一番肺腑,贺惜朝只得道:“多谢嬷嬷,惜朝记下了,来,吃个苹果吧,消消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