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死不悔改的错误思想被成钧等人感慨多次未果,“身为皇子注意影响”这种常识从来没进入过叶长明的选择。
段莫离为人处世十分周到圆滑,恭谨有余亲近不足。叶长明自认是个只能打天下不能坐江山的,要是没什么战事光让他往这堆人里一戳,那边一个眼神这边一个手势,叶长明估计忍不住好心全帮他们抖出来了。不过自来熟的已经装不下了,叶长明十分庆幸自己身边还能剩下个拉出去负责撑门面的。
叶长明生得一双桃花眼气质却冷冽漠然;穆征是那种任谁看了都要夸他俊的,英气逼人,上一世因着心魔而沉郁带煞,这一世大彻大悟了,跟着叶长明浑身都散发着温柔撩人的暖意;成钧一副风流翩翩佳公子模样,可惜一点气节没有,见谁都乐意跟人说个媒逗个趣,一个人能撑起村口几家大妈大婶的全盘对话;姜衍整个人都像是误入官场的土匪头子,伸手就要拍着膀子跟皇子称兄道弟,不过长得正义凛然倒是能装个侠客;段莫离算是其中唯一一个像正常人的,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一柄折扇一支竹笛,长发束起纹丝不乱,礼数周到还能连带拯救一下脱缰的姜衍。
“姜衍、莫离,你派人去查一下这个名单里的人,有没有人跟南诏有瓜葛,一定要深挖,蛛丝马迹不能判断的就带回来给我。”
为了避免最后一丝疏漏,叶长明这两天凭着对人名的印象,在茂陵大大小小的军队势力和有资格参军的人家里生生找出来了上一世自己收编进南诏一行军队的几百人,这人如果真的和两辈子的事件都有关,那也不可能是小门小户出身,他要有渠道散播流言,要在当年能接触到穆征和白氏,但其中牵连太多,实在难以面面俱到,叶长明只好希望是自己想多了,流言不过是恰好赶在这个时间,姑且查一下,如果查不出就只能等,毕竟那人的目的要实现就不能止步不前,他要真是止步不前了,叶长明还省心。
这个节骨眼上,叶长明还得给茂陵这帮见风就是雨的家伙来点厉害的,就可惜那些个本来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去的小贪小污,水至清则无鱼,人能干事能听话也就罢了,不祸害百姓叶长明也懒得管他们,这下有人挑事,就不怪叶长明涸泽而渔了。
很快,茂陵大大小小的官员都被查了个底儿掉,叶长明懒懒地倚在高位上,故意让穆征在一旁肆无忌惮地伺候着,又是揉肩又是捶腿的,叶长明都做好准备忍受一下这种娘里娘气的行为了,没想到穆征做出来居然毫不诡异,叶长明提出这样其实颇有点伤了男人尊严的要求,也是想看看穆征的反应,结果穆征一口答应下来,叶长明看着那满眼的温存宠溺简直被甜得齁得慌,赶紧别开眼,下面乌泱泱一大片噤若寒蝉的乌纱帽,瞥见他们“骄奢淫逸”的皇子带着“侍卫兼男宠”来招摇过市,终于半个字也不敢说了。
那位正直到迂腐的茂陵太守对这位三皇子刮目相看,三天内把这么多官员收受贿赂、官商勾结、向敌国商人卖点无关痛痒的信息、乃至谁家公子仗势欺人掀了半条街的摊子这种算不上事的丑闻都掀出来了,证据确凿证人俱在。
“很多事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叶长明把这堆乌七八糟的东西往人面前一摊,也不说什么,就是摆个声色犬马的造型,悠悠地告诉他们。
“你们‘不学无术’的三皇子在这里,从地位上讲你们该听我的,从本事上讲你们更该听我的,是生是死一句话,我分桃断袖也碍不着你们断送乌纱。”
叶长明没注意到某处的一双眼,正目光灼灼地望着他。
茂陵太守可能是突然对国家兴盛充满了希冀,他只关心当权者是不是能保一方百姓安宁,而这些贵人又不是看上了他家儿子要强取豪夺,人家你情我愿他其实一点也不在意,于是欢天喜地地把茂陵地区的兵符交给了叶长明,还附带了另外几位两袖清风的老臣“洋溢着慈祥的期望”。
“这些是名单里所有人的资料,其中能绕七八个弯和南诏沾上关系的有几十个。”段莫离效率惊人,叶长明看着那一摞摞的材料感觉有收获的希望渺茫,只好大手一挥。
“都带着,成钧派出去的人至今没消息,大哥动身太早,等追到人也该到南诏了,姜衍去点兵,这次不如直接去清了南诏。”
叶长明想绕开南诏无望,只得放着孩子去套狼,这一路上终于不得不跟穆征把事情摆到台面上来了,哪怕一点关于南诏那神鬼莫测的蛊术的信息也可能是胜败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