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可爱。
像刚出锅的奶油小方,像泡芙的软芯,像布丁表层的焦糖脆。
总之,就是个又软又甜的奶团子。
陈渊美滋滋地想着,眼前出现了许多个三头身的Q版小K,一对眼睛就占了脸的一半,可爱得直冒泡。
他冲着那些奶呼呼的K笑得合不拢嘴,喉咙里发出嚯嚯声响,牵动了肿大的扁桃体,生生把自己给疼醒了。
熟悉的斑驳天花板,一室月光,空气里还残留着几丝中药味。
耳边哗啦一阵水响,巴旦木拧干毛巾,重又给陈渊搭在额头上。
“还没退烧,明天只能去……呀,我把你吵醒了?”
巴旦木借着月光,看到陈渊微微张开的双眼,有些抱歉地放低声音,忧心地盯着他:“是不是黑难受?我听见你哼哼唧唧的,郭医生说嫩个可以降温。”
陈渊摆了摆头,感觉自己呼出的气都烫着皮肤,“谢了。几点了,你还不睡?”
“多晚了,本来都睡着了,结果听到你这边有动静,就又爬起来看哈你。”
巴旦木坐在陈渊床头,好半天后长叹了口气。
这大胡子今晚异常的沉默,让陈渊从混沌中分了一丝神,动了动眼珠,看向他:“别担心,死不了。明天带我去打个退烧针就好了。”
巴旦木怔了怔,挤出个苦笑:“嗯,我晓得你肯定没得事。明天,明天我带你去医疗队。”
他这话的尾音里带颤,似乎在害怕什么,半晌之后,才又轻声补充道:“我姐姐,就是死到那里的,我、我们都黑怕把人送进去……”
巴旦木还有姐姐?
陈渊也怔住了,他从没想过这个大胡子室友的身世和来历,不是他不关心,只是在这末世里,每人的身世都是一把血泪,知道太多,会压垮他的。
过了好一阵儿,陈渊哑着嗓子开口:“你姐姐,叫什么?”
“嗯?哦,她叫碧根果,长得黑漂亮黑温柔。”
巴旦木,碧根果。
陈渊无声地笑了笑,睡意再次袭来:“和你的名字一样,都是好名字。”
你俩怕是在新疆出生的。
新疆好地方啊,天山南北好牧场,葡萄、哈密瓜、手抓饭、烤馕、烤羊肉串……
尤其是那烤羊肉串,陈渊见过地道的新疆做法:在地上挖一条长渠,手臂长的羊肉串就这么铺满地面,就着火焰山的地热,撒一把盐和孜然,吃的时候再加点辣椒面,吃新疆草长大的羊是没有丁点膻味的,除了鲜还是鲜!
面对着一地的烤羊肉串,陈渊左右开弓,吃得汗流浃背,羊肉是好吃,可太热了!怎么会选在火焰山吃这个呢?
陈渊有些不解,一抬头却看见神色期艾的K,正站在自己身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地上的羊肉串。
“你来了,赶紧上手啊!”
陈渊热情招呼着,挑了两串肥瘦适当的递给他:“尝尝,这么正宗的羊肉串可不多见!”
K眼神闪了闪,伸出手来没接羊肉串,直接握住了陈渊的手腕。
“你怎么这么烫?”
K顿时皱起了眉,拉着陈渊就要走,陈渊舍不得那些羊肉串,唉唉叫着想要挣脱:“这儿是火焰山,当然烫了!你别走啊,羊肉串都还没吃完呢!你信我,全世界都找不到比这更好吃的羊肉串了!”
听见这话,K蓦地停下脚步,转身,盯住陈渊的眼睛,斩钉截铁道:“我一直都信你。”
陈渊没见过这么严肃的K,愣了愣,不自觉地接话:“信、信我就好,我不会乱……”
“陈渊。”
一个久违的熟悉声音从身后传来,陈渊身子一僵,缓缓转过头去——
陈渊的父亲拿着厚厚几本书冷眼睨着他,语气威严:“《左传》看完了吗?把‘昭公’篇全部背一遍。”
陈渊条件反射地一抖,急喘了两口气,在一锅粥似的脑浆里翻找:“元、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叔、叔孙豹会晋赵武、楚公子围……”
“为什么会打结?”
陈爸爸双眉一拧,口气狠厉:“是不是没认真看?晚饭不许吃了,滚回书房里去!”
胸口顿时传来熟悉的灼烧感,陈渊拼命咽着口水,想要止住返流的胃酸,然而一切只是徒劳,那酸气越涌越上,千军万马般势不可挡,踏过食道,直奔嗓子而来。
陈渊猛地翻身坐起,哇的一口吐了出来。
“嚯!”
一个身影从眼前闪开,天目猛退了好几步,扯开嗓子叫道:“医生——陈渊吐了!”
陈渊昏乎乎地转了一圈,发现自己躺的不再是寝室,看身边这些铁架床和摆设,应该是来医疗队了。
“吐就吐呗,他是细菌性感冒,反应肯定会大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