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肉沫、绿叶、纷纷扬扬有如雨下,浇得人一身一脸。
眼下顾不得这些,使剑已经成了惯性,不知疲倦。
面对着硕大绵延、看不清尽头的野猪妖群,也只有近乎机械地挥动剑柄,才能遏阻野猪妖群前进的步伐。
咆哮声、刀戈声、尖叫声、灵符引动的雷击声,在森林里轰鸣炸响。
没有人退缩。
大家都在竭力抵抗,如山海一般浩瀚袭来的野猪妖群。
尤其是北寒峰弟子,更是在对抗野猪妖群的前线。
戏无衡的柔光剑,在其中也是熠熠生辉。他持剑于妖群中辗转,像是整个人都融入剑中。
岑歌用余光瞥一眼,心跳了一下。
同时却又突兀想着……越戈这时候人呢?
他是南蕴峰的弟子,驭兽是强项,如果他在这里,情况会不会更好一些?
“嗷——”
发疯般的野猪打断了她的思绪。
野猪妖群在野猪妖王的指引下,已经几乎围成了圈,只留下他们的身后一个缺口,围三阙一,引诱他们逃跑。
耗费灵力的疲倦感、还有身后缺口可以逃跑的心灵诱惑,都在时时刻刻挑战着他们的神经。
除了针对眼前野猪怪的,岑歌已经失去了感知周围的五感。她呼一口浊气,给自己磕一粒增灵丹缓缓神。
余光一瞥,已经有四十余头野猪妖倒地阵亡,远处被踏出来的路也能看到尽头——
敞亮的天地,尽头是峭岩悬崖,再远处,澄蓝色的天连接海面。
隐隐有清凉的海风吹散血腥燥气。
“岑歌小心!!”
近在咫尺又渺若远方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心头忽然一跳,她挥剑砍断一头野猪的脖颈,急忙回头看去。
鲜血溅上她瞬间苍白的脸庞。
戏无衡在她的眼前,遇刺。
凶手,螳螂身后的黄雀,发狂狞笑的萧婳。
——“我师兄真的疯球!……拎着我们说,一定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如果真有不长眼的来偷袭,我们一定要站在前头!……闹呢!”
戏无衡絮絮叨叨的抱怨话语骤然在她的耳边炸响。
他吐槽他师兄胡闹,一副吊儿郎当的活泼样子,可真的有人来偷袭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他却已经挡在她的身后。
肚腹被捅了对穿,玉冠脱落坠地。他也脱力坠落,长发被风扬起。他手上握着的柔光剑,被系统出产的短剑一刺而裂,碎成一地斑驳,像是他生命崩解的预演。
拔出滴血短剑的纤纤素手环住戏无衡,萧婳抱着他,凌空悬在空中,脸色是生命力流逝的惨白。
她眼神痴迷又决绝地朝爱人喟叹着:“你果然把我想成了会刺杀岑歌姐姐的小人。”
戏无衡的肚腹处涌动着紫黑色的魔气,已经没有力气回答她。断剑稍稍举起,就也坠落地面。“啪”的一声清脆响声,玉冠被断剑击碎。
萧婳的头发花白,神色憔悴,可还是抿着嘴朝他笑:“杀了她有什么意义吗?那只是一时意气,我要的永远只有你一个人而已。”
说完,她挑衅地朝着仿佛还呆愣在原地的岑歌一笑,就要俯身下去亲他。
“咻——”
魔焰剑连着剑鞘一起砸向萧婳的后脖颈,令她一瞬间昏了过去。
——要不是千山宗有门规,不允许杀同门子弟,她一定直接把萧婳剁了!
魔焰剑完成偷袭任务,岑歌没了落脚点。她只能拼命运转着身上又要透支殆尽的灵力,凌空飞去,接过要往地上坠去的戏无衡。一齐往地上落下。
他浑身上下都已经爬满了紫黑色的魔气,货真价实的魔气。
身边已经有后知后觉的人惊呼:“怎么回事!”
声音很快被野猪妖的嚎叫声淹没。
岑歌闭了一下眼,召回魔焰剑,拔剑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