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两日来,战事已经得到了很好的控制,要不是之前探子提早收到线报说燕国内乱,无心顾及边界,此时大楚或有蠢蠢欲动的可能,他也不会提前出兵,赶在战事刚刚爆发就抵达南界。
稍微思索了会,镇南王吩咐手下,带领部分兵马折返京都。在下属就要离开之前,他又吩咐了一句,让把那个受伤的青年带着,虽然下属摸不到头脑,但是还是照着做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镇南王第一次看到这个青年或者说这个稚气未脱的孩子,就有说不出的好感。他想带他一起回京,身为镇南王,大魏的护国大将军,或许是戾气太重了,虽然家里有几房妻妾,却是落得个无子无女。
难得有人能让他这个铁打的镇南王看着顺眼,他就想把这青年带在身边。镇南王思索着,现在战事紧张,那个小城的人死伤过半,剩下的居民也被潜派到北面州县的不同地方,像他孤孤单单的一个人,想找到亲人,也不太可能,所以他更坚定了带他在身边的决心。
回京的路上一路换马驰骋,到达京城也不过十几日左右,而子墨也是在要到京城的时候方才醒来,起初镇南王以为这个年轻人真的伤了脑子醒不来了,也问了随行的大夫,诊过脉后也说并无大碍,才放下心来。
子墨刚刚醒来嘴里就不停的叫着六月,这些天昏迷过去做了无数个梦,有烧焦的村庄,有尸横遍野的小镇,最多的就是六月一个人光着脚丫满街的跑,一边跑一边喊着子墨哥哥,她喊的是那么的无助,光着的小脚上也满是伤口渗出殷红的鲜血。
他一遍遍做着这个梦,像是咒语一样狠狠地揪着他早已疼的不行的心脏。直到醒来,才发现是个好长好长的梦。
醒来,他发现自己在一辆疾驰的马车中,起初他以为又是自己在做梦,可是一动身子腿上传来因长时间未曾运动而产生酥麻感觉,让他确信这不是在梦境。
他努力的喊着有没有人,喊着六月的名字,好一会马车才停了下来,一个身着魏国战袍的年轻车来到他的车前,询问他的情况。子墨不知道怎么描述,只是一遍一遍机械的重复这“六月在那儿”。
骑马的年轻人被他念得有点厌烦,开口道:“我不知道六月是谁,只知道你已经昏迷了十多天,我家王爷怕你一个人在边境会有性命之危,所以带着你到京城。至于你说的六月,不知道是不是永远的留在边境上那个小镇子了,还是随着镇上的居民迁移到北部的州县”。
京城?他只觉得脑袋嗡嗡的响,响的他整个头都生疼。虽说他没去过京城,但是至少在别人的口中听过,说那里很远很远。
其实确实是很远,他们一路日夜兼程也要走个十四五天,如果换做一般的马,只在白天行路,三十多天也算是快的。
子墨一时无语,骑马的年轻人看他不说话,径自放下帘子,又催促一行人赶路了。
现在他竟然离他的六月那么远,远到不知道自己要怎样走回六月面前。为什么世事总是对他这般的无情,他的六月还好吗,是不是还在这个世界上,有没有一直哭着在寻他呢。他的心狠狠的抽痛,痛到觉得呼吸都要大口大口的喘。
不行,他不能留六月一个人,即使是死,他也要和她在一起,因为她还那么小,还那么怕孤单,他想起来起初要自己一个人采药时六月委屈的泪水,那晶莹的眸子里全是畏惧和害怕失去。
他现在竟然真的留她一个人,那怎么能行。想到这里,他想起身离开,即使走上一年,也要回去寻回六月,绝不留她一个人。
可是身体却不听他的使唤,因为太久没有运动,加上最近也只是有人喂了他一点米汤,怎么还有力气起来。于是他只能任由身子无力的瘫软这,一遍一遍的叫着六月的名字。
一遍一遍被他叫着的六月,此时已经来到边境往北的一个小城,小城的名字叫江城,因靠着一条江水得名。
南界的居民并没有被分在一个地方,而是分散在几个不同的州县。这样被分配到的州县,也不会因暴涨的居民而倍感压力。
来到江城,起初是住在临时安置的居所里,但是日子久了,很多部分的人也都找到了营生,最后剩下的几人,就被县衙的衙役打发出去了。
虽然出来的时候六月身上也是带了银钱的,只是他一个八岁的孩子独自去住店或者租房恐怕没人会租给她,有过破庙里被叫花子们驱赶的经验,六月也没有去庙里寻住处,只在附近的林子里找了个安静的地儿,做了个简易的容身之所,算是安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