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我轻功好,我救不了他的父母妻儿。”
“他们说我能救人,我救不了我的朋友。”
他看着我,无声悲凉地张了张口,他的愁他的恨全从他的眼里涌出来,他看着我像迷了路的孩童看着指示牌,他的人已虚弱到极点。
“为什么我偏偏要停下来,要去看那些风景?”
我沉默许久,终于想到了一句话。
“因为老天想让你活下来。”
梁挽疑道:“我活下来?”
我无比严肃地看着他,我知道接下来的话可能不是时候说,但我必须说。
“你的朋友活着也等于死了,所以他只能去死。但他的家人也该有些武功的。一个人要在这短短时间内杀光这一家老小,极不容易。你确定这当中没有别人浑水摸鱼?如果当夜的人都死光了,那为什么会有人觉得是你杀了他们?”
“那本秘籍是谁给他的?给他的人是不是早就预料到会有此事?你想看风景也没什么,那或许不会让你迟到。但路上为何会有山匪抢劫路人?为何就偏偏让你看见了?是不是有人特意安排,引你出手?耽误你上路的时间?”
“有人作祟,就有人含冤,老天就会想让你活下来。”
“因为从现在起,你要把所有细节都告诉我,你要和我一起查明真相,为你的朋友复仇!”
我一连串话砸下来,梁挽先是惊楞,随即把笑容放了下来,笑声从小到大,渐渐低沉,好似捶打在了我的心口。
“也许我是该早些告诉你的。”
我道:“我能想到的事儿,你肯定也能想到。”
梁挽道:“想到这些事儿不出奇,但是在我说完之后,下一瞬就能想到,这就值得注意了。”
我问:“所以你把这秘密告诉我,既是与我分享,也是看我的反应。”
梁挽低低一笑道:“你的反应比我想象的还快很多。”
我摆了一副大佬的笑:“所以我想你可以告诉我更多细节。”
梁挽点了点头,把眼泪一擦,好像刚刚哭的不是他,流的不是象征尊严的泪,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生理液体。他这个人的情绪似乎可收可放,想哭的时候就哭的自然,不想哭的时候就红着眼微笑。这种古怪而豁达的表现让我看了他许久,我认为这是我可以学习的地方。
“我之所以被误认为是凶手,是因为在凶案发生的附近,有个人看见我进入了唐摇的宅子。”
“那个人是谁?”
“他叫崔虚之,人称‘虚道士’,使的一手‘虚则实之’剑法,他也是唐摇的朋友。事发之后,是他向公府衙门提供了证词,说我是最后一个见到唐摇的人。”
“只有他的供词就可以定案?”
“不止。”梁挽苦笑道,“我离了宅子以后才听到消息,说捕快们在凶案现场发现了一枚我曾经遗失的玉佩。”
我道:“那个玉佩应该是别人后来加上去的,目的是为了坐实你的罪名。”
梁挽苦笑道:“人证物证皆在,我不是凶手也得是凶手了。”
我道:“可是理由呢?”
“什么理由?”
“爱一个人或许不需要理由,害一个人却得有个理由。有人花这么大的力气对你栽赃陷害,一定是因为你对他来说,是个非死不可的人。”
我说完这句,把审问的目光抛了过去。
“你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他为什么想你死?”
梁挽苦笑道:“这个可以放到明天去说。”
我一愣:“什么意思?你把话说完一半就不说了?”
梁挽抬头看我:“因为我其实自己也没有确定,必须得再等等。”
“等什么?”
“等有人找上门。”
我目光一紧,立刻想到了什么:“你故意在梅州城开设面铺,是等着那幕后主使者找上你?”
梁挽淡淡道:“在你来之前,我就已经在道上放出消息,我本人就在梅州城里,他们若有心,一定会过来寻我。”
这群闲汉咋每天都在打情报战?你们都不腻的吗?
好好的弱智江湖剧都整成了弱智谍战剧了,天天拿情报轰炸对手,害的我有一种被高智商人群包围的错觉。
我仔细打量着梁挽,总算明白了这个微笑怪笑哈哈的心态,他整天一点儿也不着急的,就在守株待兔,等着那群人一头撞进来他的包围圈。
我道:“所以你之前想把我赶走,是怕连累了我?”
梁挽:“可你实在是脾气倔强,实在是很难赶走。”
“难道只有我是倔的?你瞧瞧我花了多大的力气,才算撬开你的嘴?”
梁挽笑了:“所以接下来,要轮到我去动动你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