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藏风忽的闭上了嘴。
他似乎在做什么剧烈的挣扎,嘴唇一时张不开,像黏连在心口的两条线,仿佛多说一字唇就会咧,心就再也黏不起来,得碎上一地。
可他到底在怕什么?
他怕的是不是我所想的那个答案?
我本想再问一句,结果发现这个时候阿渡就冒了出来。
这个懒仔本是躲在树后面看着戏,如今冒个头出来,还给我打了个手势。
这个手势怎么形容呢?
他先是用两只手,掐住自己的脖子,两个白眼往上翻,还吐舌头,仿佛要死了的样子,再是松开脖子,两手抱到胸前,仿佛被拘束在胸口,接着两只手掌托举着上升,仿佛再捧着一朵火焰。最后的最后,他低头亲了亲这两只手掌,仿佛是真的在亲吻掌心的一坨火焰。
这么一连串莫名其妙的手势,也亏我看图编故事的能力是满分,不然我是绝对解读不出来的。
他想说的是什么呢?
大概是以下这样的。
他掐自己的脖子,又翻白眼吐舌头的,说明我发病的样子可能比想象中还要激烈,搞不好都开始痉挛了,这种情况下就很可能危及生命。
两手抱到胸前做一副被拘束的模样,说明李藏风当时为了救我,先是抓住了我的双手,不让我随意乱动。
最后两只手托举向上,呈火焰状,说明我当时的身体温度高的吓人,说不定整个人是忽冷忽热的状态,和那时的地牢里是一模一样。
这么一分析,再结合阿渡最后的手势,我只能得出一个结论了。
李藏风见我痉挛发作,抓住我的手不让我乱动,又发现我的身体温度特别高,情急之下,他就做了一件匪夷所思的小事。
那就是用他的嘴唇,确定我额头的温度!
非常可靠!
十分可能!
先说好,这个结论要是放在别人身上,那真是不靠谱乘以十倍。
但在决斗佬身上,那不靠谱就是靠谱,不正经就是正经它化身。
我觉得我大概是想得很清楚了,我马上就对阿渡点了点头,如果不是李藏风在我面前,我简直想给阿渡这个机灵鬼竖个大拇指,点个超大的赞赞。
阿渡见我如此快地明白了他的意思,似乎也有点小惊讶,他还有点不放心地看着我,仿佛怕我误会了他的意思。
我立刻对着他微微一笑,我用眼神反驳了他的忧虑。
有什么好误会的?
你的手势我怎会想错?
你当我看图编故事的经历是白给的?
一般耽美人在一般耽美文在这个时候就妥妥是告白了,是该发生些不可描述的事件了。
可李藏风是什么人?他能按照正常套路走吗?
像他这种人,那肯定是会给我一个意外之喜的,这是我从多次被打脸的经历中学出来的。他绝对不会按我的套路走!
李藏风犹豫半天,似看出来我在和他身后的阿渡做什么远程交流,那为了防止事态进一步滑向不可控制的深渊,他就先说了。
他收束好神情:“你和阿渡已经谈过?”
我点头:“阿渡刚刚和我说了些过程,我如今也算明白了点。”
李藏风似没想到我答得这么干脆,原本想好的答案都用不上了,他手足无措了大概那么一两秒,继续道:“他全告诉你了?”
他这么说我忽然觉得有点不靠谱。
越是胜券在握,越要小心毒奶。
那我就只好直说了。
“我虽明白,但还是想你亲口来告诉我。你昨晚究竟做了什么?你想确认的又是什么?你心中究竟如何想?不要用简单一句话打发我,我要听你真心,我已经等了很久。”
问题我都问全了,条件我也给够了。
我就不信咱俩还有什么误会的空间。
我方即云,今天就要把李藏风的诡谲莫测脑回路给打破!
而李藏风在磨磨蹭蹭了许久,终于晓得了什么叫一击致命。
“我想确认的是——我喜欢的究竟是不是你这个人。”
致命了。
捅刀了。
我眼神一空,脚下一软,胸口一凉。
本来我这险些要跌倒在地上,要不是七哥他老人超凡绝伦的平衡能力在撑,要不是我看见阿渡在树后面开心地翻起了三个跟斗,我现在已经是猛男扑街了。
决斗佬谈喜欢?
他这次居然按照了正常套路走!?
是不是哪里搞错了!?一定是哪里的交流上出岔子了吧!?
我一脸惊异地看着李藏风,我连七哥在脸上的逼格都维持不住了,只因我觉得我不是听错了什么,还是他说错了什么,我一直以来的遐想怎么就成真了呢?
李藏风见我惊讶至此,似已想到什么,眼神一黯道:“你若觉得被冒犯,也是理所应当。若是想就此远离,更是合情合理。只不过,请再给我一些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