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实在是典型的决斗佬,我瞄了一眼旁边淡定异常的李藏风,我发现我和这物种之间真是有不解之缘。
于是我对着高悠悠说:“你打算何时受教?”
这话是拽的二五八七,高悠悠听了就目光冷冽道:“先让你的朋友退开。”
我眉头一皱觉得不对劲,他接着说:“我知道你约在这个地方是为了什么。”
我心里一虚,这是看出我借着他的手去削弱曹几何的实力了?
高悠悠道:“我不喜欢被人利用。但接星引月阁为害江湖已久,所以他们送来杀我的人,我一个都没放过。”
接着他就瞪了我一眼:“但他们是如此,你也是如此。”
我这下是听明白了。
他不介意被我借刀杀人,是因为他一定要全力以赴地决斗,要在我们之间分出生死,不到最后一刻绝不会认定输赢,所以细节他就不计较了。
而且对老七这样的人物来说,仁慈才是不敬,留情更是小觑,只有拼尽全力,才是对这天下第一杀手的最大尊重。
这逻辑简单明了,却又决绝无情。
我说:“可以。”
我对着一脸忧色的梁挽道:“你先走吧,你若在旁观战,只怕会忍不住出手,到时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梁挽犹豫道:“可是……”
我知晓他心中忧虑,无所谓地笑道:“不过是让你站得远些,真要有什么万一,你可是我们之间轻功最好的人,还怕赶不过来么?”
几句话就堵了我老母亲的嘴,做大孝子我就是专业的。
然后我就看向了李藏风,这家伙的目光一如既往地淡,仿佛天下一切事都不入他的眼。
可我却已看出——他坐在那个小板凳上的姿势比平日更多了几分僵直,身躯线条不似平日灵动,角度过于刚硬,旁人不明白,我却眼观心明,这是他在内心紧张,因此酝酿着不知多少九勾十折的脑回路。
于是我接着道:“还记得来之前,我和你说过的话么?”
李藏风目光一紧:“记得,但我不会去做。”
“为何不做?”
“因为你一定会回来,你答应过不会再对我撒谎。”
这家伙竟有股莫名的信心,不知是给我涨自信还是给他自己涨,反正他坚决不忍承认另外一种可能性。但是我得想——我想的是我若死了,曹几何这王八羔子就由李藏风去杀,我即便没死,李藏风也是我的心和我的眼,他得给我盯着这金仙河畔的四面大方。
这地儿可是个天然的埋伏场,我们不能在这儿做活靶子,得散开,如鸟兽般潜伏在幽僻之处,才不会被一锅端。
我暗示他:“这林子里可以有我们,也可以有别人,我希望你和梁挽,还有阿渡,能替我守好门。”
梁挽还沉浸在忧虑里,李藏风却已经自信地点了点头。
“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对杀一双,我不会给他们被剃头的机会。”
这么逼格满满的话你提什么剃头啊??杀逼格了啊我的哥!
高悠悠忍不住道:“你这剃头的怪癖是怎么养成的?”
他竟然问出了我心中的疑惑,我忍不住竖起耳朵听,结果李藏风不变应万变道:“剃头不是怪癖,我很正常。”
……这句话你以前就说过,我再问遍,哪儿正常?
高悠悠沉吟片刻:“其实你自己也知道这不正常。”
李藏风固执反弹:“剃头不是怪癖,我为何要觉得不正常?”
……复读机了吧你?
高悠悠淡定反弹:“……你不承认本身就不正常。”
李藏风一脸冷漠地反反弹:“剃头本就不是怪癖,觉得它是怪癖的你似乎应该反省一下。”
……
两个幼年决斗佬在小学生吵架吗?
是我在决斗哎,我哎,李藏风你抢戏咋抢到我头上了?
梁挽以一种难以形容的表情看了这俩,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回头对我说:“这儿的入口我会守好,保证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阿渡那边我也会通知。你大可放心。”
总算有个正常人了,不容易,真的不容易,整天被决斗佬包围的方某人我已经要感觉到智熄了,只有老母亲的人生智慧能够拯救我摇摇欲坠的智商。
送走了这俩,沙滩上就剩下了我和高悠悠。
咱俩眼观眼,心观心的,彼此都有个数了。
高悠悠这厮可不是李藏风,他说不会留情就真不会留情,一出手必定是要我命,以性命证明武道是决斗佬的优良传统,但我不介意帮他改传统换门道。
接下来的事情大概可以两句音效来总结。
Biubiubiu,duangduangduang.
风不动叶动,叶动了高悠悠就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