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尸骨和衣服的腐烂程度来看,侯爷应该是最早遇难的,不,那时候他应该还只是世子。”管家沉声道:“而且,比老侯爷和老夫人遇难的要早得多。”
“所以,外面那个杜磊沅,很可能是假的,对不对?”千元悄声说出自己的猜测,管家虽震惊,却只能痛心地点点头。
千元再次紧张起来,怎么办?杜磊沅竟然也很有可能是前朝人,魔教的小探子就在上面,如果这事被魔教知道,那他们和杜磊沅一联络,牡丹印记的事不就分分钟露馅了?
真该听壬远的早点走,这下玩脱了。
不过,魔教既然派人来侯府调查,也就是说他们还不知道杜磊沅的“秘密”。
“夫人,事关重大,咱们得尽快上报。”管家整理好三人的遗体,擦干眼泪,凑在千元跟前悄声说,“当初侯爷……哦不,那个假侯爷更换府里老人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虽说是为着韵姑娘,但明明旧仆的嘴更可靠。可那位爷当时铁着心要换人,谁也不敢拦着。以至于资质老的家仆都被从他身边打发出去,看庄子的、给没人住的院子看门的……就是不再往他身边留人了,现在想来,他定是怕老人察觉出他的异样。”
千元撇嘴:“那您也是老人,不也没发现他是假冒的嘛?”
“我并非日日伴随他左右,不过是间或有些重大事情,怕小厮们交代不清楚,去他跟前回个话而已。多数时候,我都是在外院处理事情的。”管家叹气道,“不得不说,如果那人不是经过特殊手段的乔装,而是凭着天生的长相李代桃僵,那他真的和死去的世子长得一模一样。”
“你也别太难过,他若存心扮另一个人,当然要学得像一点。”千元拍拍老管家的肩膀,同情地安慰他,“对了,照这个程度看来,我嫁过来之前,那个杜磊沅已经不是原装的了,对不对?”
管家没听懂原装这个词,但大概意思却明白了:“如此看来,确实如此。”
那杜金轩岂不是……
千元不敢再想,只是更加同情这定华候一家子,独子是假的,连带着孙子也没了。
不知是不是千元的错觉,她总感觉接下来管家叫的每一句夫人似乎都带着不情愿。
也是,毕竟不是真正的杜磊沅娶进门的。
“现在该怎么办?”千元尴尬地笑,管家看眼供桌,对着三具被他摆放得整整齐齐的尸体磕完三个头后站起来:“事关重大,得上奏圣上。”
“开玩笑,我们也得能见到才行啊。”千元忍不住泼了盆冷水给面前这位被仇恨夺去智商的管家,“天子是谁想见就能见的吗?”
更何况,还有无孔不入的魔教在一旁捣乱,那伙人能火速将秘奏送到皇上的书桌前,真不知道还有什么是他们做不到的。
自己耍的那点小聪明现在还没被识破,纯属是踩了狗屎运。说不准哪天他们就会得知真相,而自己娘家没有靠山、婆家眼看就要倒、朝廷肯定不会管,到时只有伸脖子被宰的份儿。
“还是赶紧撤吧,”千元想,“杜磊沅现在光是想法子救凌芝韵就要伤神好久,加上侯府这三条人命,有他麻烦的时候。”
管家举起火把,示意千元跟上。
千元反应过来,深吸一口气往外跑,边跑边大叫:“啊啊啊啊……”等跨出密道,她拍着胸口直哆嗦,转过楼梯口,只见手脚被缚的小太监拱着身子问:“怎么了,夫人?怎么吓成这样?下面很可怕吗?”
“杜磊沅那个杀千刀的,把一个棺椁停在那里,石房布置得像灵堂,长明灯照得人瘆得慌,吓死我了。”说着她还心有余悸地擦擦脖子上并不存在的冷汗,管家随后上来,拍拍身上的灰笑道:“不过是侯爷的一片孝心,立个衣棺而已。”
“你怎么知道是孝心,谁知道里面是什么?”千元搓搓手,管家摇头:“供桌上的牌位写得清清楚楚,供奉的可都是府里的老祖宗。”
小太监听完也笑:“只是没得吓人一跳,谁知弄得如此隐蔽,却只为供奉先人。”
“谁说不是呢!”千元附和,“明明有祠堂就够了。”
“侯爷私设供奉,也是为全孝心。”管家坚持自己的说法,“不过,现在可以确定,小世子的确在府中凭空消失了。”